第二日, 天氣放晴。
飛機依舊還沒有恢複正常的航班運行時間,不過已經出了恢複航班的公告,最早一批是在明天晚上。
紀繡年訂了第一列航班的機票。
劉阿姨聽她說明天就走, 愣了下:“紀小姐, 你這麼著急回去做什麼啊!”
紀繡年笑得無奈:“我是老師, 我要回去上課的。這兩天剛好是周末,很快要周一了。”
“啊…原來你是老師啊, 那也是,給學生上課重要。那我給你把衣服收回來,風大, 一晚上就乾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彆客氣嘛,我來就行, 你坐著啊。”
紀繡年點了下頭:“好…謝謝。”
她看著劉阿姨出去,在院子裡摸了摸衣角,應該是都乾了。
目光偏移, 她看見周琅在院子裡修剪花枝,陽光下她的側臉清淡素淨。
紀繡年看著她。
想起昨晚她的聲音, 比之前平和:“我知道了。我尊重我們的感情,也尊重你的選擇。”
劉阿姨收好衣服回來, 正好趕上醫生來做第二次檢查,她把周琅推回來:“醫生,周小姐昨天淋了雨,麻煩您仔細檢查一下她傷口會不會發炎啊。”
周琅不太在意地, 輕輕點了下頭:“嗯, 對。”
等其他檢查都做完了, 紀繡年突然開口:“請問, 能給她開一些夜盲症的藥嗎?”
她想起那天房間裡倒下的輪椅。
以前周琅就有些輕微夜盲,她們在山間露營,夜裡她出去都要人陪。
周琅看著她,又看了看醫生,過了會才說:“那也開點藥吧。”
晚些時候藥送過來,她確實因為維生素a缺乏而有輕微夜盲,劉阿姨立刻在本子上記下:“夜盲症啊,那我查查要吃什麼…維生素a,多吃新鮮瓜果、魚肝油…”
紀繡年想了想:“早上是不是買了胡蘿卜“””
劉阿姨筆一頓:“好啊,今天中午就吃,我等會就去炒。”
周琅似有些不樂意,但沒開口。
中午吃飯的時候,餐桌上一盤滿滿的清炒胡蘿卜。
周琅擰著眉頭:“我又不是兔子,吃這麼多胡蘿卜。”
紀繡年放下筷子:“你真的不吃嗎?”
周琅猶豫著拿起筷子夾了好大一片:“…吃。”
現在就吃。
劉阿姨笑眯眯地:“這才對。”
說話間她拿公筷,夾了一大筷子到周琅碗裡:“多吃點。”
周琅臉上要掛不住了,隻擰著眉頭,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劉阿姨先吃完飯,問紀繡年:“紀小姐,廚房裡煲了湯,你要不要喝啊,我給你盛一碗?”
紀繡年站起來:“我自己來就好,阿姨你去忙吧。”
“那好,我去曬被子了啊,你多吃點。”
紀繡年嗯了聲,到廚房裡把火關了。
她盛了兩碗湯,自己一碗,周琅一碗。
小心地把上麵的浮油都瞥乾淨,花了好大一會時間。
才煮好的湯很燙,她小心端著,走得也慢,腳步很輕。
餐桌前吃飯的人尚未察覺她已經回來,正夾起胡蘿卜往喝水的瓷杯裡放。
紀繡年走近了才看清楚,周琅愣了一下,立刻把夾走的胡蘿卜全部夾回碗裡:“在水裡泡一下…清淡一點更健康,等下就全部吃掉。”
這麼理智氣壯地撒慌,分明是不想吃胡蘿卜就趁她不在偷偷藏起來,放到喝水的杯子裡準備等會讓阿姨收掉,就是沒想到會被她發現。
紀繡年輕輕抿了下唇角。
她把湯放在桌邊:“有點燙,你慢慢喝。”
她轉身回廚房去端第二碗。
出來時,她站在廚房門口時頓住了,許久沒走一步。
周琅正盯著胡蘿卜,宛如看著自己三世的仇人,表情變幻。
這麼真實的她。
重逢以來的周琅一直都讓她覺得不那麼真實的。
戴著驕傲的麵具,讓她根本捉摸不透。
可現在的她像是當年約會時的女孩,總是被她逼著吃胡蘿卜,每次不想吃又沒辦法,隻能腹誹著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