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得白依然沒醒,隻是微微皺眉。
醫生終於上手了……搖晃肩膀,顧得白的呼嚕聲戛然而止。
“嗯?煩……再讓我睡會兒……”
隻見他眼皮都沒睜開,就把醫生和手機都拍開,還拉了拉身上的小被子,把脖子也蓋好好。
祁鳴終於看不下去了,叫了一聲,“顧得白。”
下一秒,顧得白猛然睜眼。
然後睜圓的眼睛又在睡意催使下緩緩眯成一條縫,“天呐,我開始做夢了……”
祁鳴好氣又好笑地湊過去,彎腰給了這位顧總一個結結實實的床咚,將他整個人罩在陰影裡,咬著牙微笑問候,
“顧總騙得我這麼慘,還想睡到什麼時候?”
嘶……
顧得白這才倒吸一口冷氣,嚇清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後遺症(當然不是),還有點結巴,“鳴、鳴鳴……鳴……你怎怎麼來了……”
祁鳴笑著看看他,發現人是真的醒了,就勢低頭,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一碰,“回頭再說。”
說完就直起身讓開,把空間讓給醫生們。
醫生就當沒看見一樣,又和顧得白說了幾句,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就確認無誤離開了。
祁鳴坐在一邊,兩腿交疊,後背筆直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椅子扶手,指尖在上麵慢悠悠地輕點。
“顧得白啊……”
“我錯了。”
顧得白掙紮著要起來,“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著明天就都跟你坦白了的真的鳴鳴你彆生氣!”
祁鳴:“躺回去。”
顧得白就乖乖躺了回去。
祁鳴歎了口氣,神色忽然緩和了許多。
“你覺得我為什麼生氣?”
“我……我騙了你,還瞞著你做手術?”
這語氣,自己都不是很確定的。
不管為了什麼生氣,總之先求饒就對了!
祁鳴微微皺眉,“不是。”
顧得白就懵了,“啊,那是什麼?”
祁鳴:“……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生氣。”
他起身,把椅子拉近,貼著病床坐下,拉過顧得白有些發冷的手握住,然後俯身趴在床邊,
“我知道你是怕我被嚇著,才不告訴我手術日期,不讓我來看的。”
“……”顧得白和他的手掌交握,溫度一點點傳了過來,讓他心神都跟著安靜下來,“嗯。”
“我想來的。”
祁鳴為自己爭辯了一句,
“我也沒那麼膽小。”
顧得白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抬起另一隻手,過去摸了摸頭,“好厲害。”
好像誇獎小朋友似的,祁鳴臉上有點熱,拍開他的手,“不是厲害。”
“嗯?”
“……不是對誰的事都能這麼厲害,”祁鳴小聲地說著。
也許是鮮少這樣剖白自己的感受,他的聲音透出一種不情願的彆扭來,與平日裡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我做點什麼,才能換你以後不拿這種事瞞著我?”
“這種……是哪種,我的事麼?”
顧得白隱約聽出了些什麼,卻下意識地不敢相信,“會讓你擔心的事?”
“嗯。”
祁鳴終於抬起頭,隻是依然趴著,害羞似的,隻露出上半張臉,仔細瞧能瞧見眼角有點紅,帶著黑眼圈,似乎被困倦折磨得沒有力氣,
“在一起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了?”
“……!”
顧得白呼吸猛地一滯,指尖都有點抖,“什、什麼一起……”
“是不是我答應跟你在一起,約會、戀愛的話……以後的這種時候,你就不會躲著我了?”
“咳咳咳……”
顧得白猛地要說話,然後被自己口水嗆著了,咳嗽了許久眼睛都紅了。
一邊咳嗽,還一邊掙紮著攥緊了祁鳴的手,念念叨叨不停地重複著說,“是,當然是,可以,鳴鳴,我願意……”
把醫生都驚動了。
過了一會兒,病房裡終於恢複清靜,顧得白的床邊多擺了一張給家屬陪床的單人床。
醫生走後,祁鳴慢吞吞把小床拉了過去,貼著顧得白很近以後,才躺了過去。
顧得白拉著他的手,也不怕被誰看見,不嫌膩歪,在兩個床中間搭著,掌心暖洋洋的一片。
祁鳴聽著耳邊的聲音,感覺眼皮一點點變沉,顧得白也跟著哈欠連天。
不知不覺中分開許多天,始終沒有休息好的兩人,終於能安安心心地睡上一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