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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沒把薑鄢忘記。雖然這些天都沒來,有時候忙起來會把後宮所有人都暫時的拋之腦後,但等忙完了閒下來,康熙就總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天夜裡從儲秀宮的匆匆離開。

他有點不能接受那樣失控的自己。更驚訝於自己居然會在看到與仁孝如此相似的容貌後會難以控製情緒。

康熙是一個具有深度鑽研精神並且時刻內省的人,他一直試圖分析,分析自己是不能接受薑鄢的那張臉,還是高估了以為自己能接受一個如此酷似仁孝的女子在身邊的心理承受能力。

仁孝生下承祜,承祜夭亡,這是他和仁孝心中永遠的痛。後來再生下保成,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去世了,這便是康熙心中又一隱痛。

保成生下來就沒了皇額娘,康熙憐惜他,許他無上榮寵,就盼著能補全他那一份母愛的空缺。

但康熙也不能否認,他曾無數次的幻想過,如果仁孝還活著,看見保成這樣茁壯成長,這樣聰穎活潑,該是怎樣的欣慰啊。

每次瞧見阿哥格格同自己母妃請安說話時的情景,康熙也會強烈的希望,若能瞧瞧保成與仁孝的相處,那該有多好啊。

李德全是怕太子毫無形象的一幕落在康熙眼裡頭惹他生氣,但實際上康熙看見那一幕就怔住了。

薑鄢同胤礽在一起的畫麵,就好像年輕時候的仁孝活過來,與保成在一處說笑玩鬨,多年幻想一朝成真,康熙心中百感交集,一時有些不能言語。

可康熙心裡很清楚,那並不是真正的仁孝,就是太清楚這一點,康熙才會愈發心痛。

康熙和李德全站得不算太遠,康熙帶著李德全過來,就是有意不想聲張,也不想鬨出太大的動靜。

可他們一路走進來,除了儲秀宮殿前有太監宮女守著外,進來一路竟再沒人了。

外頭守著的宮女太監見了康熙來,驚著後趕緊請安,康熙叫了起,但也沒讓通傳,隻讓他們繼續守著,然後帶著李德全悄悄進來了。

怎麼就沒人了呢?

是薑鄢這些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如今正是平定三藩的時候,康熙在前朝忙著這些事,總是在南書房議事,深夜淩晨隻睡一兩個時辰都是常事。

薑鄢想著康熙那夜匆匆離去,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過來。

她每天晚上叫不同人的過來說仁孝皇後的舊事,開始的時候還好,後來院子裡當值的宮女太監總是忍不住被吸引,全都情不自禁靠近了些默默聽著。

他們都是從前伺候仁孝皇後的舊人,跟著仁孝皇後多年,主仆感情深厚,隻是當初各司其職,知道的事情也不會太多,如今再聽旁人說起當年舊事,才知道原來還有那麼多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他們心中深念仁孝皇後,便忍不住想要聽更多。

薑鄢就乾脆免了他們的當值,但凡開始說當年舊事,就讓他們留在旁邊,大家一起聽著。

於是康熙一路進來暢通無阻,甚至都悄悄走到廊下,全神貫注聽點心方子的儲秀宮上下,都沒一個人發現他來了。

還是李嬤嬤瞧見薑鄢跟前的茶水空了,就抹抹眼角的眼淚打算給薑鄢和太子一起續上,結果剛一轉身就覺得廊下似乎有人,她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康熙在那裡。

李嬤嬤趕緊跪下請安,她這一跪,一院子的人如夢初醒,都趕緊跪下恭迎康熙。

好多人聽到眼含熱淚,剛才忘了抹眼淚,現在康熙來了,他們跪著不敢動,眼淚留下來也不敢收拾。

胤礽嚇了一大跳,要不是薑鄢手快給他把椅子扶住了,胤礽隻怕要連人帶椅子翻倒鬨了笑話。

“給、給皇阿瑪請安。”胤礽都嚇得結巴了。

薑鄢倒從容,整了整衣衫,才隨著跪下給康熙請安。

康熙走過來,當著一院子的奴才倒也沒有給胤礽難堪,隻用手輕輕點了點他的後脖子,說:“起身吧。”

然後漫不經心的尋了胤礽剛才坐著的椅子坐下了,“都起來吧。”

他們這裡的事,康熙剛才聽了一耳朵,知道是在說仁孝的舊事。

闔宮上下怕惹他傷心,奴才們都不會在他和太皇太後跟前提起仁孝,外頭的大臣命婦就更不會主動提了,倒是他有時太過想念仁孝,會同太皇太後憶憶往昔,隻是從沒有誰,包括他自己,將仁孝的舊事這樣正經拿出來說。

保成也從未從任何人那裡聽到他皇額娘的故事。

康熙惱的是保成越了規矩,帶著侍衛入後宮,要是出了事該怎麼辦?

他這個皇太子,不能犯這樣的錯誤。

至於闖儲秀宮去找赫舍裡氏的茬,康熙覺得,這沒什麼。這是該赫舍裡氏自己處理的問題,他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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