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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他小臉緊繃著,比冬夜裡的寒風還要冷,是見著了薑鄢,眼裡才露出一點暖意來,嘴角也跟著撇了撇。

好像是受了極大的苦楚似的,胤礽走近了,也不管旁邊跪著一地給他請安的人,他直接過來,看了薑鄢一眼,然後過來抱住了她。

是極其依戀的姿勢。

他矮一些,薑鄢低頭,就能瞧見他長長的睫毛跟鴉羽似的漆黑濃密。

薑鄢輕輕拍了拍胤礽的肩膀,示意一院子的人都跪著呢。

胤礽沒放開她,隻悶悶的叫了一聲起。

瞧他是一點都沒有想動彈的意思,薑鄢就默默看了李嬤嬤一眼,李嬤嬤會意,帶著一院子的人退了下去,須臾之後,院中就隻剩下薑鄢和胤礽兩人了。

胤礽身上有很重的檀香味,他這樣抱著薑鄢,薑鄢覺得自己身上也沾染了這樣的味道。

“保成,外麵冷,我們進屋去,好不好?”祭祀所用的供香,就是這樣的味道。

“我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

“皇額娘她、她真好看。”胤礽的聲音悶悶的,含著哭腔的聲音低啞,顯然是自己偷偷哭過了,“姨母,你真的和她好像。太像了。”

梓宮入了地宮後才真正封起來,但之前也不是能夠輕易打開的。況且一直都有人守著,薑鄢也不知道胤礽是怎麼做到悄悄看一眼的。

但薑鄢不想問,這是他的傷心事,再去追問,隻怕會讓胤礽更加的傷心。

仁孝皇後入殮時,含著定顏珠,又做了些措施,這些年過去,容顏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胤礽那匆匆一眼,對他必定震撼極大。

薑鄢是很可以理解的。

胤礽從陵寢一路回來就心神不寧,眾人隻當他是年幼勞累,何況送的又是仁孝皇後的梓宮,胤礽如此表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並沒有人多做什麼猜測。

連時刻跟著胤礽的大阿哥都不知道,胤礽曾躲開眾人悄悄躲著一個人哭過。

陵寢回來這麼長時間,直到現在回到宮中見到薑鄢,胤礽越發恍惚,心口悶悶的難受。

好像怎麼也緩不過來。

薑鄢這回真不知該如何安慰胤礽了。她這張臉,放從前是慰藉,放現在,就是刺激胤礽傷心的源泉。

偏偏胤礽依賴她,若是她此刻避開,隻怕胤礽更要傷心了。

“你們站在這兒乾什麼,不冷嗎?”

康熙進了月洞門,就瞧見胤礽抱著薑鄢,薑鄢似在安慰他。

他眯了眯眼睛,似乎瞧見胤礽眼角有水光閃過。

康熙走過去,拍了拍胤礽的臉蛋:“進去吧。跟朕一塊兒用膳。”

康熙要牽著胤礽進去,胤礽就沒法再抱著薑鄢了,他乖乖鬆開薑鄢,沉默的跟著康熙進屋。

薑鄢忙對著從偏房裡出來的李嬤嬤等人使眼色,李嬤嬤會意,帶著宮女太監們預備傳膳,康熙既來了,便可以用膳了。

到了亮處,康熙就瞧得更清楚了,胤礽似乎哭過,眼睛紅紅的。儘管他非常的不想讓人看出來,還在躲避康熙的目光,但康熙怎麼可能瞧不見呢?

“先用膳。”康熙說。

胤礽吃得不太多,但他累了一整日,哪怕難過不想吃,本能的還是會願意進食。

康熙的食量就跟先前是一樣的。

喝湯的時候,胤礽的臉都快埋到碗裡去了,康熙扒著他的額頭給他把臉扒出來,結果就瞧見這孩子滿眼水汽,哭得臉蛋通紅,一大顆眼淚正好落在湯碗裡。

他這是借著喝湯偷偷哭呢。

薑鄢是真的沒轍了。

她想,要不然,她回避一下吧。

康熙將胤礽的湯碗放下,拿了薑鄢遞過去的乾淨帕子,給胤礽把臉上的眼淚全擦乾淨,然後帶著胤礽起身往外走,還吩咐李德全:“去,叫裕親王進宮。哦,把常寧也叫來。”

“跟他們說,請他們來陪著朕和太子去獵場跑馬。”

薑鄢站起來,跟著追出門:“皇上?”這大晚上的去獵場跑什麼馬呢?

康熙回身看著她,冬夜呼嘯的風裡,他笑得清淺又柔軟:“放心吧。這樣的事朕有經驗。跑跑馬,會好很多的。”

他的保成,需要在這寒冬的夜裡,鍛煉出如他一般堅韌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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