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昨夜通宵動腦批閱奏折,然後又馬不停蹄趕去早朝,早朝完了又去南書房議事,知道用午膳的時候才能稍微閒下來一點。
用完午膳沒休息又繼續批閱奏折。
薑鄢看著那十來本看完了折子,又看看康熙手裡還握著的朱筆,康熙靠在窗棱上的姿勢,估摸是想要靠著休息一下,結果沒想到一閉上眼就睡著了。
嫌屋裡熱,康熙隻穿著一層衣裳坐在榻上批折子,可到底是冬天,醒著的時候沒事,就怕睡著了著涼。
薑鄢悄悄尋了厚薄適中的被褥過來,想給康熙蓋上。
她的動作已經很輕很輕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怕把康熙吵醒了,可在被褥剛剛放到康熙身上的那一刻,就在下一秒,康熙就睜開了眼睛。
如鷹般的銳利眼神完全沒有睡醒後的惺忪懵懂,康熙甚至反應極其迅速的攥住了薑鄢還未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薑鄢半跪在榻上,一時重心不穩,要不是另外一隻手及時撐住了桌子角,她就直接以臉撲到康熙懷裡去了。
那個姿勢,可不甚雅觀啊。
康熙的勁兒很大,薑鄢被捏的骨頭都疼,她忍不住求饒:“皇上,臣妾手疼。”
就算薑鄢手撐住了,但現在兩個人姿勢也挺近的,康熙的目光落在薑鄢的領口上,他輕輕嗅聞,味道是從薑鄢額上鬢邊傳來的。
味道有點辣有點涼,像夏日端午宮裡所用錠子藥的味道。
康熙放開了她的手,瞧著輕輕咬著唇珠站在榻邊揉手腕的人:“困了便去睡,擦這個藥做什麼。”
薑鄢揉著酸痛的手腕,幸好是隔著衣袖攥住的,印記比較淡,應該一會兒就能消,否則直接接觸皮膚的話,恐怕那大大的掌印四五天都難消了。
“皇上困了,也應該去睡覺。”薑鄢覺得,康熙現在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
康熙從善如流,甚至笑了一下,將身上的被褥拉上來蓋好:“好,朕睡覺。你也去休息吧。”
康熙將小桌子往旁邊推了推,榻上空間變大,康熙直接就躺了下去。
他隨意得很,而且還真睡了。
薑鄢還有些信不過,在原地站了片刻,見康熙真的沒有再睜開眼睛,薑鄢就慢慢走到自己的臥榻上,拿了兩個錦枕和一床厚厚的被褥放在手邊和身後,將她自己整個圍起來,然後斜倚著合衣臥下。
康熙在這裡,她沒法真的什麼都不管就隻顧著自己睡覺,就這麼稍微眯一眯睡一會兒,就可以了。
兩刻鐘後,薑鄢沒睡著,但也是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聽著康熙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想來人是真的睡著了。
李德全刻意放低的聲音在外頭響起:“皇上,裕親王進宮了。想和您一塊兒到獵場騎馬去。”
今日是諸王以下的勳貴大臣們跟著胤礽在陵寢那裡祭祀行禮,明日才是諸王以上,裕親王福全要明日才會去。
康熙幾乎是在李德全話音還未落的時候就翻身起來了,笑著喚李德全進來伺候他更衣,然後還望著臥榻上跟著坐起來的薑鄢笑:“朕同裕親王去獵場,朕休息好了,你歇著吧。”
康熙神采飛揚,跟剛才困得眼下翻起點點烏青的人判若兩人,他迅速換了衣裳,一陣風似的帶著李德全就走了,隻留下臥榻上呆滯望著門發呆的薑鄢。
隻睡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就休息好了?
精力旺盛的人真可怕,薑鄢想。
李嬤嬤悄聲進來,見薑鄢坐在臥榻上愣神,就走過來小聲說:“皇上說,晚間還是要回來用膳的。這些折子一會兒自有乾清宮的人來收拾。皇上說,等與裕親王在獵場跑完馬,就直接去乾清宮看折子,等到了晚間用膳的時候再過來,讓主子好生休息。”
說完了才小聲問薑鄢,“主子接下來,是要繼續睡,還是起來呢?”
“繼續睡吧。再睡半個時辰就起來。”薑鄢沒那麼旺盛的精力,她剛才差點睡著了,結果中途這麼一打岔,她腦子現在昏昏沉沉的,比睡之前還困。
結果這一睡,竟睡到了天快黑的時候才醒。
臥榻的帷帳之前就被李嬤嬤給放下來了,薑鄢在床帳裡坐起來,本來還以為是帷帳擋住了外頭的天光才這樣暗,結果李嬤嬤聽見動靜過來給她把床帳撩起來,薑鄢才發現,外麵竟然真的要天黑了。
“什麼時辰了?”薑鄢急急忙忙的要起來,生怕她還沒準備好康熙就好了。
李嬤嬤請她稍安勿躁,招了招手,讓慶月鬆月過來伺候薑鄢梳頭發穿衣:“主子莫慌。時辰還早。皇上這會兒還在乾清宮,要過些時候才會過來。”
“奴才是瞧著主子睡得香,小廚房的事情他們已做的極好了,都是按著主子之前開的單子做的,也不需要主子去盯著,就沒有叫醒主子。這會兒主子去瞧瞧就成,已是都快好了的。”
薑鄢這一覺睡得踏實,時間還長,她就精神不錯,等梳了頭發穿好了衣服,再用熱水洗個臉,她自己都覺得精神抖擻起來。
她去小廚房瞧了,果然就和李嬤嬤說的一樣,一切都很是妥當了。
她這邊剛從小廚房繞出來,穿過遊廊準備進屋,就聽見月洞門外守著的太監給胤礽請安的聲音。
薑鄢隨即停下腳步,轉頭去望,果然就看見一群人簇擁下,裹得嚴嚴實實的胤礽走了進來。
一行人提著八盞宮燈,照著披風上的皮毛流光溢彩仿若銀緞子般華貴奪目,胤礽的臉也益發顯得玉雪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