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鄢沒答他的問題,在路上還問他:“太子殿下同大阿哥關係不好麼?隻是鬆子糖的方子而已,太子殿下向來是最不計較這些的。”
胤礽撇撇嘴:“也不是關係不好。就是,我不太喜歡他。他仗著比我大兩歲,就處處擺著大哥的姿態。皇阿瑪在,他敬我這個皇太子,皇阿瑪沒在跟前,他就變了。他特彆喜歡跟我比,偏偏功課騎射樣樣不如我,總想讓自己在皇阿瑪跟前最打眼,好叫皇阿瑪多誇誇他。”
胤礽哼了一聲,說,“其實,他算什麼皇長子呢。那是前頭幾位阿哥站不住,才顯出他來了。要是我承祜哥哥還在,也輪不到他當大哥。”
宮裡早年間,其實是生下來許多孩子的。隻是接連夭折,如今宮裡頭便隻剩下胤禔胤礽,二格格三格格幾位皇子公主了。新近出生的阿哥與格格,身體都不大好,一直精心養在阿哥所裡,還未足歲,都很少出來。
胤礽年紀小,印象也不深,對旁的阿哥格格沒有什麼太多的感情。
他一直養在康熙跟前,與那些嬪妃阿哥格格都很少接觸,跟胤禔也是胤禔長到四五歲後開始讀書,慢慢才有了交集。
胤礽一直都知道,他皇額娘除了他之外,前頭還生過一位承祜阿哥。
從前他隻是有這個印象,後來在薑鄢這裡聽宮人們說故事說多了,那些故事裡總免不了提及仁孝皇後當年同承祜相處時的情形。他對仁孝皇後有憧憬,對自己這位天縱英才極得康熙寵愛的哥哥,也有憧憬想象。
隻可惜,承祜沒能活下來,四歲就沒了。要不然,他就有親哥哥陪著他了。
薑鄢輕聲說:“大阿哥原本也是該有一位哥哥的。隻是當年承慶阿哥因病未能留下。”
胤礽抿唇,他曉得的,大阿哥跟他這是同病相憐。可大阿哥還有額娘啊,他都沒有皇額娘了。
胤礽轉頭看看薑鄢,皇額娘沒了,但是有姨母。
他牽緊了薑鄢的手,才大度的揮揮手說:“好啦好啦,他不就是想要鬆子糖嗎?給他就是了。以後他想吃什麼,但凡我有的,我都給他,省得他這個皇長子,還要到處討吃的。惠妃娘娘要是知道了,又要罵他的。”
薑鄢看著胤礽笑,胤礽有點不好意思,臉有點紅,抱著薑鄢的胳膊往她懷裡靠。
薑鄢送完胤礽回毓慶宮,回自己宮中後,就將鬆子糖打包了。另外又讓小廚房做了些冬日能吃的小零食,第二天天晴雪停後,就打發人送到胤禔那裡了。
不但送了大阿哥處,還有二格格三格格那裡,她也沒有落下,胤礽那裡自然更不能厚此薄彼,她也送去了一大包小零食。
小孩子不能亂給吃的,薑鄢怕出問題,都是使人送到阿哥格格的額娘處,由她們收著,覺得確實沒問題了,再給小孩子吃。
剩下的阿哥格格年紀太小,飯食都吃不好,自然也不能送小零食過去了。
*
冬去春來,夏過秋至。薑鄢在宮中的日子,在吃吃喝喝中如流水般度過。
今年在南苑避暑住的日子短些。太皇太後與皇貴妃都在宮中養病,康熙想回來陪著她們過中秋。因此,中秋節前就領著眾嬪妃回宮了。
這日薑鄢午睡起來,又在理單子。
在宮中一年多了,她的庫房日漸充盈,今年過節,她往出打點的東西就得仔細掂量挑選,選擇的餘地更大些,自然是要多選幾日的。
李嬤嬤進屋,怕打擾了她,不敢說話,薑鄢瞧見她著急,就將手裡的單子放下,示意她有什麼事可以直說。
李嬤嬤便說:“公爺越發不好了。皇上又遣了禦前侍衛去探視,太醫院跟著去了三位太醫。隻是公爺病勢沉重,情況不樂觀。說是要預備下了,也請府裡上下都要做好準備。聽說,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
噶布喇從入夏就病了,整個夏天過去,非但沒有好,反而病勢越來越壞。
想起那個其實隻有幾麵之緣,隻說過些話的老者,薑鄢沒有做聲。
她與噶布喇相處不深,可他卻是德鄢的生身父親。血脈親情,聽見阿瑪離去,推己及人,總是有些唏噓的。
可她在宮中,除了時時聽些消息,並不能做些什麼,就連親自去探望都做不到。
把單子放下,薑鄢心緒難得因此起伏,沒心情選禮物,連晚膳都用的少了。
胤礽今日來的晚了些,薑鄢特意讓小廚房給他留了膳食,他匆匆喝了一碗粥,就把屋裡的人都遣了出去,神神秘秘的拉著薑鄢,讓她去換宮女的衣服。
“大阿哥那邊都安排好了。他舅公曾做過領侍衛內大臣,如今還領著內務府總管的職位,又是武英殿大學士,手底下有幾個人願意聽大阿哥的話,大阿哥手裡有他們的把柄。姨母隻需快些,趁著天黑做采買的宮女混出去,就能到府上去見外祖父一麵了。見麵說幾句話,姨母趁著宮門下鑰前回來,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著所有人。”
胤礽催薑鄢換衣服,薑鄢不動,隻盯著他:“你和大阿哥現在關係都這麼好了,合著夥一起乾壞事?”
胤礽心裡著急,隻管催促薑鄢快些,都沒發現薑鄢不再慢悠悠的喚他太子殿下了。
薑鄢目光沉肅,顯然很是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