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堆鬆軟,薑鄢一次次的撲下來,多少都給壓實了些,她自己躺在上頭還好,可康熙將她的唇咬疼了,她下意識掙紮起來,康熙又箍著她不許她動,兩個人一動,雪堆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直接塌了。
鬆軟的雪埋了兩個人一頭一身,兩個人直接陷到了最下麵。
旁邊就隻有李嬤嬤守著,她得了話不敢過來,可瞧見雪把兩位主子都埋住了,她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查看,又不敢靠的太近,怕鬆軟雪堆塌的更多,隻能隔著幾步小聲喚著:“皇上?主子?”
就在李嬤嬤有點慌,忍不住要去叫人的時候,雪堆一動,康熙把薑鄢給抱出來了。
天色太黑瞧不清,李嬤嬤也沒看見薑鄢有什麼異樣,結果等一進了屋,掌燈來一瞧,李嬤嬤忍不住低呼一聲:“主子的嘴怎麼了?”
薑鄢漂亮圓潤的唇珠破了,甚至上頭還有點血跡。血跡像是新出的,但是好像快乾了。
李嬤嬤忙著就去拿藥箱,要給薑鄢處理一下,難不成是方才從山石上往下撲的時候磕著了?
可看著又不太像。
薑鄢還在疼。剛才在雪裡的時候就疼,她自己都嘗到血腥味了。聽見李嬤嬤問,薑鄢忍不住瞪了康熙一眼。
隻是她眼眶通紅,一身的雪花,頭上的旗頭都亂了,臉頰嫣紅,眼底帶水,這一眼實在是沒有什麼威懾力,落在康熙眼裡,反而可憐巴巴的叫人憐愛。
康熙沒想到把她的唇給咬破了,明明他沒有用什麼力氣的。真是嬌氣得很,他想。
康熙不欲同李嬤嬤解釋,李嬤嬤也瞧見了薑鄢與康熙間的眉眼官司,她心知此事過問不得,也就不再問了。
康熙容她給薑鄢的唇上了些藥,才淡淡說:“備些熱水。朕同你們主子一道沐浴。”
聽這話的意思,是還想要一起沐浴?
薑鄢才不滿足他,對著李嬤嬤哼了一聲,強調道:“準備兩個浴桶,要在兩個隔間裡。”
李嬤嬤答應了一聲,下意識看了一眼康熙,見他沒有說什麼,就去準備去了。
康熙把人撈過來,薑鄢還不理他,康熙就一麵給她摘身上頭上的雪花鬆枝枯葉,一麵笑:“你這是在故意懲罰朕?”
薑鄢老老實實的待在他懷裡沒有掙動,嘴上卻說:“臣妾可不敢罰皇上。”
她轉過頭,青蔥般嫩白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說:“臣妾是怕疼。”
一起沐浴,誰知道康熙還會乾出什麼事來?薑鄢真的扛不住的。
罷了。康熙想,到底是他理虧,最終還是放過了她。
真要是再把她給咬傷了弄疼了,心疼的不還是自己麼?
康熙抿抿唇,下意識想起方才在雪堆裡,咬過之後,他也嘗到了她唇珠上的血腥味。
康熙湊過去,懷裡的人要躲,他又扣住她的手不讓她躲,卻溫柔的親了親她的唇珠。
熱水備好了,薑鄢被抱到了隔間去交給李嬤嬤,康熙才離開的。
他們鬨了這麼大的動靜,要備熱水,李嬤嬤自己一個人自然是沒法完成的,伺候薑鄢的都起身了,李德全他們也都來了,候在康熙身邊隨時伺候。
這邊的屋子都點了燈,直到主子們沐浴過後準備安歇了,燈火才重又滅了。
薑鄢睡不著才跑出去玩雪的,這麼一折騰,泡完了熱水澡就昏昏欲睡了,由著李嬤嬤慶月鬆月給她擦水,然後換上中衣,她住了幾天這個房間,早已記下了布局,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回榻上的。
她實在是太困了,屋裡雖然暖和,可穿著單衣也還是有點冷,摸到床榻上,立刻就把自己塞到溫暖的被褥裡。
康熙一直在等她,見她來了,立刻把人撈在懷裡抱著。
康熙身上特彆暖和,薑鄢怕冷,下意識的就躲在他懷裡,下一秒就睡著了。
康熙還挺高興的,親親她的鬢邊,也跟著睡了。
太皇太後聽了幾天的經文,神清氣爽,離開菩薩頂的這天晨起後,便是同康熙、胤礽,還有薑鄢一塊用的早膳。
薑鄢昨晚上折騰到大半夜,大半夜的精神還挺好,撲完了雪回來就累了,沐浴過後一覺睡到天明,仍是不想起來。
康熙憐她,便說讓她多睡一會兒,若實在是困,就不必起這麼早用早膳了,睡到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左右離出發的時辰都還很早。
薑鄢是愛好躺平,但也不能在跟太皇太後用早膳的時候犯懶啊,她強撐著起來,全程閉著眼睛補覺,到了太皇太後跟前,才覺得好些。
可架不住是真困,就總偷偷忍不住打哈欠。
太皇太後不在意這些細節,倒覺得她困的樣子瞧著可愛,便說讓她吃飽了再去補補覺,等到出發前起身就是了。
胤礽卻特彆好奇,盯著薑鄢唇上的小血痂問:“姨母的嘴怎麼傷了?”
他昨天晚上同姨母一道的時候,姨母的嘴還好好的,怎麼睡了一晚反而傷了?
胤礽歪了歪頭,有些不確定地說:“是,上火了麼?”
唇珠上結了一塊小血痂,出門的時候薑鄢就看了,那塊血痂是扣不掉的,不然肯定又得流血,而且也不能往上頭塗東西遮掩,否則肯定會引起感染發炎,得不償失。
反正也不疼了,薑鄢就當做沒有這個,該怎樣還是怎樣。
總不會有人非要揪著問她這是怎麼弄的。
其實都看見了,誰都沒問,偏偏就是胤礽天真無邪,他問了。
薑鄢頓了一下,對上胤礽關心求知的眼神,薑鄢想,這要怎麼說呢?
她乾乾脆脆的對著胤礽笑了一下,說:“殿下,問皇上吧。”
她懶得想理由編借口,丟給康熙完事。
康熙倒是麵不改色,皮球踢到跟前也是不動如山。
可他還沒說話,旁邊的太皇太後輕咳一聲,說:“我這幾日聽經,收獲頗豐,感觸良多。皇帝也該靜靜心,明日起,就陪著我聽幾天經文吧。正好,前兒發願,說要在佛前供奉數千卷經文,回宮後,你也寫一點送來我這裡。”
“省得你總是毛毛躁躁的。”
胤礽沒深想,隻聽說他皇阿瑪不但要陪著太皇太後聽經,回宮後還要抄經文,就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康熙。
經文聽多了還是挺枯燥的,何況還要抄。他皇阿瑪可真慘。
康熙垂眸乖順應是。
薑鄢在旁邊忍不住偷笑。待太皇太後的目光看過來,薑鄢連忙不笑了,卻見太皇太後愛憐溫柔的看著她,吩咐了一聲,拿了許多體己之物賞她。
這麼一來,收了太皇太後的東西,薑鄢又有點害羞,有點不好意思,在場的人隻有胤礽年紀小不懂,其他的,哪有不懂的呢?
康熙要去忙政事,胤礽要去讀書,同太皇太後和薑鄢說一聲後,父子倆就各忙各的去的。
離出發時間還有一些時候,太皇太後早上心情好,胃口大開,吃了不少的東西。飯後想要出去散散步消化消化,薑鄢服侍著一道去。
雪後放晴,天氣還是很好的,薑鄢出來後就特意看了,她昨夜在山石上撲出來的雪坑都被後半夜新下的雪填平了,絲毫看不出她和康熙昨夜折騰出來的痕跡。
太皇太後怕她癸水剛走沒什麼精神,又怕她覺得冷,就說隻在跟前走走,太皇太後自己倒是想去遠一些的地方。
薑鄢忙說:“老祖宗,您想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現下臣妾好了,臣妾能陪著老祖宗一起去的。”
太皇太後還將信將疑,畢竟這孩子上山那天疼的一步都沒法走,還是叫皇帝給背上來的。
性子又這樣乖這樣軟,被皇帝把嘴咬破了都不告狀,可見這孩子多老實。
結果他們轉過了一座小山頭,到了淩空峰正對麵的迎客峰,薑鄢麵色紅潤精神頭還很好,太皇太後都覺得詫異。
“年輕的時候是腿腳有勁,可也不是人人都是你這樣的,瞧著你這孩子也不是力大無窮的。跟著我走了這麼遠,竟也不喊累。真是難得。”
太皇太後不由得就想起,宮裡頭的後妃們,還真是沒有幾個能及得上這孩子的。
瞧著她老實不說話,在宮裡也不怎麼出門,沒想到還挺能走挺有體力的。
宮裡頭的後妃,全扒拉出來數一遍,能陪著她走這麼遠的真沒幾個。要是都拉出來走一遍,非得一個個齜牙咧嘴的腿疼不可。
太皇太後身子骨硬朗,在宮裡是待著無聊,京郊也沒什麼意思,可太皇太後體力好啊,還沒幾個能入得了她眼的後妃。
薑鄢臉有點紅:“臣妾,臣妾私下有練過的。”
太皇太後興趣來了,問她:“練的什麼?”
薑鄢說:“騎馬。布庫。”
太皇太後哦了一聲,她倒也是聽過的,皇帝總愛圍獵,又偏寵這孩子,走哪兒都帶著她,自然是要她練騎馬的。
不過這個布庫嘛。太皇太後當真是意外了:“你還練過布庫啊?”
還真是看不出來。
薑鄢臉越發紅,但也不說話了,由著太皇太後打量。
太皇太後人精似的,哪有不懂的?瞧了兩眼,心竅就通了,接著忍不住好笑:“你這孩子也太老實了。皇帝慣會哄人,你什麼都由著他,那還得了。不過他也確實是為了你好,罷了,你們好就行,我耳聾眼瞎的,不管那些。”
赫舍裡氏不但人老實,還不撒謊。這可真是難得了。難怪皇帝跟得了寶似的寵著她。
她要是皇帝,她也喜歡逗一逗。這樣的孩子逗起來最有趣了。
薑鄢臉紅,心裡卻明白得很。所謂躺平,肯定是要從裡到外的躺平。
在太皇太後跟前耍心眼,那肯定是死路一條的。她犯不著。
這一回出來,純粹就是為了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想散心,想走遠些,尋個地方為大清祈福,所以才來了這五台山。
接下來便沒有彆的行程了,太皇太後心滿意足了,康熙便領了眾人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