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說謝謝皇阿瑪。然後就要帶著胤礽走。
胤礽還特彆聽話,小阿哥牽著他的手,他就跟著小阿哥走了。
小阿哥很滿意,也挺高興的,一邊往外走,一邊繼續啃他的牛肉乾。
孩子們都走了,屋裡頭就剩下薑鄢同康熙了。
薑鄢瞧了李嬤嬤她們一眼,李嬤嬤會意,便帶著人到門外候著去了。
康熙安靜沉穩的坐著,等小阿哥走了之後,他還是用那樣深深的眼神望著薑鄢。
薑鄢到康熙對麵坐下,含笑問他:“皇上方才望著小阿哥出神,是想念承祜阿哥了麼?”
康熙一下子就慌了,傾身過來,握住薑鄢的手,分辨道:“朕沒有。鄢兒莫要冤枉朕。”
薑鄢還是笑,任由康熙握著她的手,又輕聲問他:“皇上還望著臣妾出神,皇上是想念仁孝皇後了麼?”
康熙委屈極了,分辨道:“朕沒有。”
“便是有也無妨的。”薑鄢笑著說,“仁孝皇後是皇上的妻子,承祜阿哥也是皇上的孩子。失去他們,皇上始終惦念牽掛。瞧見臣妾和曦兒,皇上就算想念,也沒什麼的。臣妾可以理解,皇上不必擔心臣妾誤會。”
康熙輕輕摩挲薑鄢的手,輕聲說:“朕答應過你,絕不會再將你同曦曦當做替身。似這等事,朕不會做的。鄢兒,你就是冤枉了朕。”
薑鄢還是笑,說:“好,那是臣妾的錯。是臣妾冤枉了皇上。”
薑鄢其實是怕康熙同胤礽似的,心裡有什麼想法不願說出來,就隻管放在心裡憋著,或者是自己扛著。
薑鄢如今,小阿哥都快四歲了,她早已知康熙的真心,旁人的用心自然她也是都知曉的,誰也不會將她當做仁孝皇後的替身,也不會將小阿哥當做承祜阿哥的替身。
可這事兒始終不需要有太大的反應。薑鄢自己心中看開了,小阿哥心胸廣闊,更不會在意這個,薑鄢就想讓康熙他們也能看開些,不至於這樣敏感,也不必以為他們母子太過脆弱了些。
可如今看來,這想要大家都一同看開些,瞧著康熙的反應,大約還是需要些時間的。
慢慢來吧。薑鄢想,她日後也會多注意方式方法,讓康熙他們感受到她的心。也不至於她一談到這個,康熙便如臨大敵,好似就怕委屈了她似的。
想起胤礽,薑鄢便覺得她這兒不甚重要了,還是胤礽的事更緊迫些。
康熙一直握著薑鄢的手,兩個人之間尚有些距離,這樣一直將手送過去的姿勢著實是有些辛苦了,薑鄢也不想一直坐在圓凳上這樣,便想著站起來,然後一同與康熙並排坐在榻上,這樣肯定舒服些。
誰知人剛剛站起來,康熙就用手抓住薑鄢的手腕,直接將人圈到自己懷中,薑鄢沒坐到坐塌上,直接就坐到了康熙的腿上。
康熙把薑鄢的雙手攏住,溫柔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手中,又在那兒輕柔摩挲把玩著。
薑鄢這樣也是慣了的,倒覺得沒什麼,自己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待更舒服後,才望著康熙說:“方才保成說的那些話,皇上可聽見了?”
康熙又去撫薑鄢的手腕,薑鄢手腕纖細,但身上肌膚皆是極白的。康熙用手去圈她的手腕,隻覺得柔軟可憐,心裡越發喜愛,忍不住就用溫熱掌心去貼她的脈搏。
掌心下有溫熱鼓動,康熙眉眼彎了彎,說:“朕聽見了。”
薑鄢低頭去瞧康熙的神色,想要他專心些與她說話:“那皇上可心疼保成了?”
“臣妾聽著,是極心疼保成的。皇上總說,保成是長大了。可臣妾,是他的親姨母,在臣妾心裡,總還是想著孩子是要身心健康的。皇上日後,還是要多心疼心疼保成才行。”
手上的動作倒是停了。
薑鄢還挺高興的。其實她是一時忍不住,才說了這麼幾句。從前是不會多說的。今日是真心疼。
也顧不上康熙是酒醉了,才與他親昵說了這些話。
更深的話她說不好,索性不說了。就是想要康熙多關注一下胤礽的心理健康。
從前某一個時候,小阿哥還未出生,胤礽又要出閣讀書那個時候,她能深切的體會到,胤礽是當真心裡孤獨的。
後來有了小阿哥,他自然是好了很多。
但小阿哥的陪伴,其實並不能減輕太多胤礽作為皇太子的負擔與壓力。薑鄢實則是希望,他們父子,除了皇上與太子之外,能多給這阿哥與兒子的身份留些溫柔情感。
不想他們因為任何事情消磨了父子之間的感情。
可康熙他是真的喝醉了。
儘管他舉止得體,看起來與尋常時候無異,但是他是真的喝醉了。酒意熏染了人的思維能力,康熙現在沒法順著薑鄢的話思考。
他方才急切的辯駁澄清,那是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並不是因為他真的明白了薑鄢的心思。
否則也不會那樣大的反應。
說的直白些,他現在沒法揣摩薑鄢的用心。
江南的酒,自然比不上蒙古塞外的烈。可也架不住康熙拿酒當水喝啊。
他現在就一直聽著的話,是他先要安慰太子,太子受委屈了。
好不容易太子被小阿哥帶走了,薑鄢又誤會他,然後薑鄢說她心疼太子,還讓他也要心疼太子。
太子太子,保成保成,一直都在說這孩子的事情。
那他呢?
康熙也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就很委屈。
他的鄢兒怎麼就不心疼心疼他呢?
手腕被康熙攥住,康熙的鼻尖抵過來,壓住了薑鄢的唇珠。
薑鄢幾乎是直接望進了康熙幽深的眸中。
“皇上?”薑鄢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就說了兩句話,他就不高興了?
他們如今在一處也有些時日了,薑鄢如今能稍稍感知些康熙的情緒。
似乎也不必刻意去揣摩,她隻要瞧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高興還是不高興,生氣還是不生氣。
這會兒望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裡,隻覺得他似乎是一下子就不開心了。
人還是喝醉的沒錯,方才那蜂蜜水喝了跟沒喝一樣,一點作用都沒有。
薑鄢就不大明白了,不開心是為什麼不開心呢,就因為要他多心疼心疼保成嗎。這也不能夠啊。叫他心疼親生兒子,有什麼不對的。
薑鄢唇珠被抵的有些疼了,自己往後退開了半分,康熙倒沒有追過來,但神情明顯委屈。
薑鄢剛要開口,卻見他鬆了自己的手腕,把他的發辮抓過來給薑鄢瞧,語氣也特彆委屈:“鄢兒,朕有白頭發了。”
裡頭確實夾雜著些白頭發。
薑鄢同他洗發的時候,也看見了。
康熙如今尚未足四十,三十有六,這個年紀生白發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日夜操勞,操心費神的事極多,有些白頭發也是正常的。
薑鄢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白頭發嘛,大家遲早都會有的。
康熙又去摸她的頭發,說:“你沒有白發。”
薑鄢想了想,說:“臣妾將來也會有的。”
康熙又不高興了:“你不許有。”
瞧他這個彆扭的樣子,薑鄢忍不住笑:“臣妾也會有年老之時。興許到了四十,臣妾就會有白頭發了。皇上說不許有,是不喜歡臣妾變老麼?想要臣妾永遠年輕啊?”
“朕不是這個意思。”康熙又把這話當了真,同薑鄢說,她什麼樣子都是喜歡的,不是說不喜歡她年老的意思。
薑鄢就笑,用食指輕輕掩了康熙的唇,讓他不必往下說:“臣妾知曉皇上的意思。皇上不必這般。”
她的聲音溫柔,捧著康熙的發也十分溫柔:“皇上先前不在意這個。如今若是在意了,那臣妾想法子將這發都染黑,可好麼?”
總是能想到辦法的,要想全部變黑,也沒有那麼難。
康熙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盯著薑鄢,神情委屈:“你不心疼朕。”
薑鄢忍不住笑:“臣妾如何不心疼皇上了?”
康熙說:“你一直說心疼保成。沒有心疼朕。”
薑鄢忍不住扶額,又是無語又覺得好笑。
看來真是酒醉的深了,這般話都說出來了。
這是連自己親兒子的醋都要吃麼?
薑鄢就想,該怎麼哄著康熙放她起來,這蜂蜜水無用,還是得去弄些醒酒湯來才行。
她這裡正琢磨著,就沒顧得上回複康熙,沒說話,康熙就當她是默認了,神色越發的不高興。
他這樣委屈不高興,其實麵上神情也看不大出來,依舊是板板正正的坐著,麵沉似水。
也就是薑鄢離得近,又極其熟悉康熙,所以才能從那幽深眼眸和說話語氣中判斷出一二來。
“朕,三十六了。”
“你才二十。”
“朕比你大了這麼許多。”
“等再過些時日,這頭發都要白了,變黑了也是要白的。”
“而你,還是青/春少女,爛漫好看。”
“也還是這樣乖,這樣軟,這樣白。”
“等到朕牙齒都掉了,你也還是這樣漂亮。”
康熙越說,越不高興。他嫌他自己年紀太大了。恨不得一瞬之間減個十來歲,好與薑鄢整整匹配。
薑鄢沒想過,康熙居然會在意這個。
這是個問題嗎?她從來都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啊。
就目前這情況來看,康熙身體如此健壯,今日喝酒跟喝水似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醉成這樣還有條有理的說話,還跟她掰扯這這那那的。
薑鄢看,等到時候她牙齒掉了,康熙還是這般年富力強才對吧。
可人都酸成這樣了,還把問題都拋出來了,儘管是因為酒醉陷在裡頭出不來,這人該哄還是要哄的。
要把她半晌不說話,康熙這手都把她的手腕子攥出紅印子來了。
“皇上,臣妾就喜歡年紀比臣妾大些的。最好就是大十六歲,正正好好的。大些的男子會疼人啊,體貼有愛,臣妾很喜歡的。”
“況且,皇上天賦異稟,身體素質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皇上腎好,牙齒輕易不會掉的。這方麵的問題,皇上根本不用擔心的。”
康熙猶自不信:“真的?”
薑鄢使勁點頭:“真的真的真的。”
康熙咬了她鼻尖:“又在這裡哄朕。”
“你分明是花言巧語糊弄朕。還說喜歡大些的男子。那你進宮的時候是在做什麼。你那時候喜歡朕了嗎?你沒有。後來朕喜歡你了,你也沒喜歡朕呢。”
康熙這一下,咬的還是有點點疼的。
薑鄢皮膚太嫩了主要是。
但她也顧不上這個了。
這頓酒喝的,上上下下大家都挺高興的,怎麼就她得承受這個,被康熙摁在這裡翻舊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