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改錯字)(1 / 2)

第二日一早自不消提, 鄉下人習慣起早,今日又有大事,雞啼聲剛起, 院裡各屋就出現窸窸窣窣的動靜。

羅美娘和高氏張紅果比這些人還要更早一點, 鋪子裡做生意,每日都要早起忙活,今日還要多一樣活計, 給頭回過堂的男人們張羅早飯。

羅美娘昨夜睡前就把麵團醒好了,準備做個土豆絲卷餅,一早起來起了油鍋烙餅,餅香一起, 整個院子都聞到了。

羅村長看她又烙餅,又熬粥的, 道:“彆忙活了, 大家都沒什麼胃口,隨便吃吃就好了。”又感歎道:“你們在外麵也不容易,比咱們村裡起得還早呢。”

羅美娘把手上的一疊餅放在桌上,笑:“我是想著你們今日怕是得出不少力氣, 還是得吃飽點才有空應付事情。吃這個頂飽,再配著粥喝,也不會乾噎著。”

羅村長看她係著圍裙,眉目如畫, 臉上笑盈盈的,跟剛走出屋子的張玉寒十分匹配, 就笑道:“這回真是麻煩你們了。”

“這都是應該的。”羅美娘應了句,也沒把人情都攬在自己身上,道:“我嫂子早上起來把你們帶來的竹筒都灌好了, 還煮了十幾個雞蛋單獨放在袋子裡,待會你們都帶上,也不知道今日開堂要到什麼時候,出衙門後還能墊墊肚子。”

羅村長笑應了,看到張玉寒洗漱完,立刻走過去。

灶下忙忙碌碌的,幾人的耳朵卻一直聽著外頭張玉寒的說話聲。

聽了一會兒,高氏小聲道:“妹夫看著跟以前真不一樣。”

張玉寒在院子裡,教村人待會在堂上要如何見禮如何說話,他讓除了村長外的四人上堂後彆的不用管,隻要縣太爺問話,說完話就痛哭,要哭得真情實意,要哭得聞者傷心見著流淚。

還跟羅村長對了一下要怎麼說供詞,才能讓人更唾棄那倆個王八。

從他嘴裡出來的話都是有條有理,叫人心裡不由自主就信服。

高氏感慨就算了,羅美娘才是那個半年來看著丈夫一點點改變的人。

她突然想起上輩子有個名人說過一句話,“人之氣質,由於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可以改變”。

等到外頭說完後,早飯也都做好了。

今日要上堂的幾個人心有對策後,精神麵貌都跟早上起來時憂心忡忡的模樣不一樣了,一個個神采大好,烙餅都多吃了兩張。

案件開堂審理時,羅美娘和高氏幾個都在鋪子裡沒過去,一整日都是心神不定的,臨近傍晚,羅德金才跑回來彙報情況。

不用看彆的,隻瞧羅德金雖氣喘籲籲的,卻是滿臉喜色就知道結果了。

唐氏先前那些提心吊膽的情緒全都不翼而飛了,呼出一口氣,道:“先彆著急說,把東西吃了。”

羅德金已是餓得不行,誰都沒想到這個案子審了一整日,高氏把備好的茶水和烙餅遞給他,羅德金吃完喝完,才道:“縣太爺當堂叫師爺為咱們村補發驗/稅/票,還判了那兩人抄家沒產和秋後斬首,說是這兩人在咱們村裡吃的拿的,等抄家之後都發還給我們。”

“真是青天大老爺啊!”唐氏一疊聲稱讚著鄭縣令。

羅美娘機敏些,問道:“縣衙情況怎麼樣了?”

這個結果不是不好,而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好,而且判決也下得太快了,肯定發生了些什麼。

羅德金才正想說。

由於張玉寒扯的虎皮太過唬人,進縣的陣仗又太過巨大,一早縣衙門口便有不少人圍觀。

“德水哭得差點撅過去了。”羅德金道。

那幾個沒辜負張玉寒一早的吩咐,隻是沒像張玉寒說的假裝掉淚——都不用裝,這幾日他們擔驚受怕委屈重重,想起來真叫一個慘啊,回完鄭縣令的話之後,就是捶胸摧肺的一通眼淚,哭出了這段時間所有委屈,眼淚都快流成河了,因為不敢咆哮公堂,一個個那種憋聲痛哭的模樣還挺有水平的。

羅村長是今日的重要主角,也是一邊哭一邊把村裡百姓被欺壓下的屢屢退讓、和下鄉小吏的罪惡麵孔描繪出來,著力塑造村人是為求生路、才不得不反抗的形象,聲聲悲愴,句句動人。

當時的情況,就連羅德金知道這是計謀的,都被感染得滿腔義憤。

何況是圍觀的人群,老百姓對苦難素來都是最有共情的,他們都有著同樣的底層經曆,終其一生都在為生存而掙紮,最能了解普通人麵對官宦時那種心酸和無力。

看著南山村幾個苦主代表像要哭倒長城一樣,圍觀的百姓個個都是義憤填膺,要不是鄭縣令一再落下驚堂木,讓人安靜,怒火都得把那兩人淹沒了。

“那兩個惡棍見情況不對,屎尿都要流出來了。”羅德金道。

“活該!”唐氏罵了一聲,一點都不同情他們,“這就是惡有惡報,老天爺都是有報應的,不枉我早上起來還去廟裡上了三炷香。”

羅德金今日也有任務,他看著眾人臉上的憤憤,就按照妹夫早上的吩咐,在人群中扯著嗓子喊了一聲“青天大老爺為民做主”,叫完之後還怕沒人跟上,沒想身邊的人三三兩兩叫著喊著同一句話。

沒片刻功夫,縣衙外的百姓就形成了一股浩大的聲勢。

“鄭縣令連連叫著肅靜,還傳喚了合山村村長。”

“他怎麼過來了?”羅美娘不由問。

羅德金說:“今日開堂前,妹夫就讓我去瞧瞧縣裡的客棧有沒有住進來咱們認識的人,我去看了一下,就瞧見合山村村長了。”

這也是被盤剝的苦主之一。

羅美娘聽到這裡,就知道鄭縣令許是原本還想著走個過場,派人去南山村裡調查調查,或是看看兩人以往有沒有彆的劣跡,卻沒想張玉寒早就準備好了。

鄭縣令也是個聰明人,來縣裡半年,還是頭回看到這麼群情激昂的情況,叫他都覺得這兩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這會兒,哪怕昨日跟張玉寒在書房說話時還顧慮這個案子對他以後有沒有影響,等見到百姓中已經起了聲勢,就明白事不可違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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