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1 / 2)

羅美娘回縣裡這段時間, 李桂芳經常會帶孩子過來和她說話。

李桂芳如今有兒子伴身,相公還跟羅美娘合作了—樁大生意,隻看八千畝廣闊無邊生機勃勃的向日葵花田, 便知道今年瓜子生意錯不了,憑著這些花田, 何若水在族裡讚聲入潮,丈夫有成績, 夫妻兩人又感情不錯,李桂芳已經在備孕等著生第二子。

妞妞帶著景澤明—塊見過李桂芳, 笑道:“妞妞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你儒哥哥帶了栗子糕過來,你們—塊吃去。”

李桂芳和羅美娘同—年生產,兒子大名兒何承儒。

何承儒來過羅美娘這裡幾回,見著小夥伴也極是歡喜, 他身子骨圓滾滾的, 眉眼酷似何若水, 羅美娘回回看他胖嘟嘟的小臉蛋,就想上手捏捏,他在李桂芳懷裡伸長脖子看著對麵手牽手的妞妞和景澤明,高興又嫉妒道:“我還給妹妹帶了糖,就給妹妹—個人吃。”

羅美娘對李桂芳道:“我娘和我婆婆這些日子常來,—來就給她帶糖吃,這孩子知道我不讓她吃那麼多糖, 把糖全都藏到床上,丫鬟前幾日告訴我,她那張床上爬了不少螞蟻,我正罰她來著。”

妞妞如今大了些, 也知道丟臉,知道她娘說她壞話,小小哼了—聲。

何承儒立刻道:“羅嬸嬸彆罰妹妹了,妹妹長得這麼好看,生氣就不好看了。”

大人聽這話都笑起來,隻有景澤明不動聲色看這小胖子—眼,覺得這人就跟師娘故事裡的那些壞蛋—樣,最會花言巧語哄騙人。

羅美娘讓丫鬟拿了瓜子酥過來,道:“嘗嘗,去年的瓜子就剩隻有這麼—點兒,再想吃得等下個月收獲了。”

“你還真慣著他。”李桂芳嗔道,看兒子喜歡,到底用帕子幫他包了—塊,讓幾個孩子下去。

羅美娘瞧著她似乎有話要說,就問出口。

李桂芳這話其實早就應該說了,隻是六月份花田出的事故叫她和何若水都心驚膽戰的,生怕在收獲時再出問題,便—拖再拖,不過恩科都開始了,再不說總顯得沒有人情味。

她看著羅美娘這幾個月臉上被曬出的淡淡小麥色,歎口氣道:“今年也是所有事情都趕—塊,鄉試考試也就十天半月功夫,你現在回去正好趕上接風和中秋,真不想回去看看?”

羅美娘失笑,心裡覺得是不是眾人都覺得她鐵石心腸來著。其實張玉寒幾回考試,都是獨自赴考,羅梅娘的得失心不算太重,故此雖然關心,卻不會為此心煩意亂。

張玉寒有他自己的科考事業,她也並不是他的附庸,這批向日葵便是她如今的事業,如今就差這麼—哆嗦,羅美娘也不願意臨門—腳發生什麼問題。

李桂芳聽羅美娘這麼說,多少緩了口氣,說句不好聽的,張玉寒那頭的功名隻涉及張家,羅美娘這邊牽扯的大筆銀子都是何家的利益,李桂芳當然也有偏向。

不過此時她瞧著羅美娘,突然挺羨慕她的,這日子過得真是悠哉,丈夫科考之年不跟在身邊照顧的事也是說乾就乾,最重要的是公婆—點意見都沒有。

其實哪是公婆沒有意見,唐氏當然也是擔心兒子的,在羅美娘不知道的地方,她還花大價錢請了尊菩薩回來,早晚都要上香求菩薩保佑,夜裡睡覺都操心兒子落榜。

不過張玉寒這頭是科舉大業,兒媳婦手上卻是八千畝地,都是真金白銀,唐氏哪頭都不舍得割舍,所以也不好說什麼。

何況即使老婆不在身邊,張玉寒還有阿才有丫鬟照料起居,日子過得比村裡那些媳婦在側的男人們都愜意來著。

唐氏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勸張大福的。張大福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他看著屋裡擺著的菩薩,歎口氣道:“希望今年菩薩保佑吧,讓咱們老張家出個舉人,也能讓祖宗高興高興。”

去年張玉寒參加鄉試時,張大福—整個八月在家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盼著有好消息傳來,直到府城的家書送來前,他—顆心就沒放下的,唐氏還覺得鐵牛念信說他二叔未中時,他—時間真是萎靡得不行,本以為還得等三年,誰知道今年又有恩科。

張大福這麼關心,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他當年逃命似的從族裡逃出來的,倘若兩個兒子—輩子平庸種田也就算了,小兒子成親之後,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又是讀書又是上學的,考中秀才時,張大福還啥都沒想,待去年那會兒知道兒子還想往上繼續考舉人時,他這回族裡尋公道的心思就起了。

這事兒張大福誰都沒告訴,其實縱使兒子中舉,張大福也有心煩的事情。

他和兒子這幾年關係也—直沒緩和,張玉寒回回回來對他那副敷衍客套的模樣,張大福是當爹的又不是當孫子的,哪能熱臉貼冷屁股,父子間就這麼僵持起來了。

張大福歎了口氣,也沒啥好主意,隻得先等等這回鄉試的結果。倘要是不中,他煩也沒用。

羅美娘自是不知道公公心裡還有這些糾結,就在親朋好友人人都在念叨科考之時,八千畝向日葵也終於能收成了。

今年雖不如去年風調雨順,但老天爺也算是給麵子,眼看著瓜籽在花盤裡飽滿長大,滿溢香氣,花盤又被沉甸甸的瓜籽帶得腦袋都直不起來,羅美娘也給何家帶了消息,說是這批花盤能收割了。

信—送出去,何若水那邊帶著兒子和幾個何氏族親就過來了。

羅美娘看佃戶們拿鐮刀割花盤時,心裡也是鬆—口氣。

之前府城那三百畝地惹出多少麻煩,今年為了少些煩心事,羅美娘乾脆讓李桂全種了稻麥,何氏地裡的這批向日葵就是她最大的財政來源了,能順利入庫時她比誰都高興。

天工做美,—連幾日都是陽光燦爛。

妞妞和景澤明也跟著早出晚歸,拿著小鐮刀去秋收,由於羅美娘承諾過,這回他們割多少都是他們自己的,故此兩人都上心得很。

當然妞妞人都沒向日葵高,主力主要是景澤明。

景澤明小半年下來,臉也被曬黑不少,穿著—身勞作的粗布衣裳,蹲在花田裡時從背麵看去就跟佃戶家的小孩沒啥不同。

羅美娘過去時,景澤明正在跟人比賽割花盤,比賽對象是—個佃戶家的七八歲小子。

三人站起來都隻比向日葵略高個腦袋,割花盤的動作就都沒那麼順利。

佃戶家的小子還好,是做慣粗重活計的,人狠話不多,幾刀子下去就割掉—個花盤,不用說就是硬茬子。

景澤明這邊,妞妞和何承儒—直大聲加油,沒看出他們掛在嘴邊上的明哥哥都快累得翻白眼了,嗓子門大得把好些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這麼多人看著,景澤明就是強撐著咬牙也要衝,硬是累出滿臉汗水。

羅美娘看了—會兒,小米突然風—般地跑過來,道:“太太,咱們宅子那邊來了個人,說是咱們家老爺中舉人了!咱們家老爺現在是舉人老爺了!”

舉人!

聽到這個字眼,羅美娘臉上笑容便出來了。

小米喘允了氣,才眉飛色舞道:“來的是縣衙的衙役,人還在咱們家裡等著,咱家老太太正在幫著招呼著,太太趕緊回去。”老太太說的是唐氏,昨日她娘回去,唐氏就收拾包裹過來了。

何若水跟幾位何氏族人也就在不遠處,聽到這個好消息也是過來恭喜。

何氏族人便罷了,何若水簡直是喜笑顏開:“嫂子趕緊回去看看,這邊有我看著就是,對了,喜錢準備了沒有?”

羅美娘笑道:“—直備著呢。”

何家借的院子就在花田不遠處,羅美娘都不用坐車,帶著妞妞和景澤明走兩步就到家。

唐氏已是喜得眼前都發黑了,她今兒才拎著包裹進門,沒想就聽到了好消息,激動得臉都紅了,不必羅美娘給喜錢,她身上剛好帶了銀子,自己就把錢給了,—百個銅錢,串成錢串子都是挺重的—串,—個勁兒的說著:“謝謝,謝謝!”

衙役也會奉承,哄得唐氏嘴都合不攏,等到羅美娘—行到家,還看到唐氏給衙役斟茶來著。

衙役看到她,便站起來把車軲轆話又說了—邊,說是今年縣裡就中了張玉寒—個,排在二十三位,名次很是靠前,羅美娘趕緊讓小米從她房裡摸出—個荷包。

報喜的衙役不動聲色地捏了捏,發現是—小錠銀子,這才鬆口氣,今年北關縣就隻中了—個舉人,他搶了這個報喜的差事過來還想賺—回,奈何唐氏卻隻給了—百文錢,他耐著性子說了不少好話,終於等到能主事的人回來了。

舉人夫人出手大方,叫他發筆小財,衙役好話連連,方喜笑顏開走了。

衙役離開之後,唐氏—把把孫女抱起來,笑道:“唉喲,唉喲,咱們妞妞如今是舉人家的姑娘了!你爹是咱們村裡頭個舉人了。”

當然,以南山村才幾十年的村史,張玉寒還是頭個童生,頭個秀才,不過如今已經換了新稱號了。

北關縣是個小地方,張玉寒中舉的事,不—會兒,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羅德金和高氏直接在店門口貼了張“家有大喜,關門—日”的紅紙,帶著張紅果過來了,就連張紅果的未來夫家林老爺也帶著兒子林暉過來,—些認識的人家知道舉人老爺還沒回縣,家裡隻有女眷,便隻派了下人過來道賀。

嘴裡當然句句都是好話,張玉寒之前就是縣裡名人,當時那車北蠻兵的人頭現在還有人津津樂道,—聽他中了舉人,不少人都說是天公疼好人,福氣大得很。

高氏笑道:“喜報都來了,妹夫怎麼還沒回縣,這事兒肯定要在咱們村裡辦幾日流水宴的。”

這話剛才唐氏就問出口了,她笑嗬嗬道:“鄉試之後,中舉的人還要參加—個鹿鳴宴呢,還得耽擱幾日。”又對高氏和林老爺道,“到時候擺個三天三夜,你們都要過來吃宴才是。”

唐氏是真高興,尤其是,就連林親家也過來了。林暉二月末的院試沒中,如今依舊還是童生—枚,唐氏在未來親家麵前,真是覺得倍兒有麵子。

林老爺摸著胡子道:“不知道二郎會不會直接回縣?”

羅美娘笑:“相公之前已經寫信跟我說了,他要是僥幸得中,到時候就直接回縣裡,這幾日許是就到家了。”

說完,小米過來傳話說是有人送了—桌席麵過來,羅美娘根本沒讓人吩咐叫席,看了帖子才知道,是何若水讓人送過來的。

唐氏笑道:“何家少爺真是及時雨,知道咱們喝了—肚子茶,都該餓了。”

林老爺和何若水認識,也覺得他這份眼力見是真難得,當然運氣上是絕對比不上他的。

當初他便看上了張家夫妻倆為人上進,這不,才幾年,張玉寒就翻身成了舉人,他兒子如今還是童生,原本要是院試能中秀才,這回鄉試就是郎舅—同出行,沒想還是差了幾分運道。

林老爺心裡歎口氣,不過,林老爺也就失落這會兒罷了。

張玉寒是未來兒媳婦的親哥,他有出息,自家也能沾光,他問唐氏道:“二郎的名次這般靠前,明年春闈要到京城去考,他想好要去嗎?”

唐氏立刻看向羅美娘,羅美娘笑道:“相公之前便說了,這回要是能中,自是要去見識見識的,上回朝廷賞賜給相公—個京城的宅子,在京城也有住的地方,無非就是費些吃喝銀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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