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估計回老家去了。”
看著花瓶位置完好對稱,銀蓮悄悄鬆了口氣,衝著丈夫綻放出美麗笑靨。
洪大郎緩緩低頭,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沉思什麼。
這時,銀蓮偶然瞥見丈夫衣服上有兩片油漬,一左一右,有些對稱,但位置偏移了一些。
女人皺了皺秀眉,轉過身子默默擦拭著頭發。
但數秒後,又忍不住轉身去看,捏著毛巾的手微微攥緊,手背泛起青筋。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丈夫麵前柔聲笑道:“夫君,你衣服臟了,讓妾身給你洗洗吧。”
“不用了。”
洪大郎起身走到廚房裡,從櫃子裡取出一把生了鏽的刀,來到磨刀石前。
沾上水,一下一下慢慢磨著。
銀蓮尾隨過來,笑容有些勉強:“夫君,等吃完飯再剁餡兒也不遲,你先把衣服脫下來,妾身去洗洗。”
洪大郎彎著身子,默默磨刀,
聲音刺耳尖銳。
銀蓮閉上眼睛,努力壓住內心噴湧的情緒,笑道:“夫君,讓妾身去洗洗吧。”
“……”
“夫君?”
“……”
“把衣服脫下來,讓——妾身去洗洗——好嗎?”
“……”
“我說了把衣服脫下來!!!”
女人猙獰麵容,雪白嬌媚的臉上滿是青色,雙目透著寒意,十指緩緩扭曲。
洪大郎恍若未聞,俯身磨刀。
女人拿出一把短刀,來到洪大郎的背後,橫在男人的後頸間,聲音好似厲鬼:“是你逼我的!”
她猛地揮下短刀。
喀嚓!
刀刃斷裂而開。
而女人卻重重砸在牆壁上,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麵色駭然的盯著眼前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洪大郎。
洪大郎站起身來,手中的廚刀已經被磨的雪亮森寒。
他淡淡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意娶你嗎?因為對麵那個老婆子一直在監視我,讓我很煩很煩……所以,得有人轉移她的注意力,哪怕是一丁點也好。”
女人瞪大明媚的眸子,驚恐的望著眼前平日裡憨厚老實的男人,大腦宕機了一般。
她怎麼也想不到,對方竟然是一個高手。
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
“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
洪大郎走到女人麵前,撕開了她的衣衫,直接將對方扒光,望著玲瓏嬌美的身子說道。“但我不感興趣,就像……我對你這具身子不感興趣一樣。”
這話無疑太過傷人。
就像是傷口上撒了鹽。
女人猙獰臉頰想要起身拿起斷刃劈過去,卻被對方連續幾個巴掌扇的眼冒金星。
臉頰高高腫起,如豬頭一般。
看著男人手中的廚刀一點點落下,她忽然想到什麼,懷中摸出一道靈符用力一撮。
蓬!
青煙冒起。
待下一秒後,女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廚房內。
“對你真沒興趣。”
洪大郎嘴角扯出一道不屑冷笑,目光透過窗戶,看向對麵的王婆茶館,喃喃道:“應該是出事了,看來……得提前了解這場恩怨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
——
皇城之內。
早已埋伏好的冥衛如蝙蝠般靜靜的守在平陽王府外一裡範圍,空氣中彌漫著肅殺之氣。
一身黑衣鱗甲的黑菱秀目緊緊盯著王府,神情難掩焦急之色。
“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她看向身邊怯怯懼懼的張阿偉,忍不住問道。
這個凶婆娘。
張阿偉低聲誹謗了一句,搖頭:“時間還沒到。”
“砰!”
黑菱一巴掌拍在旁邊的石磚上,後者瞬間化為齏粉,張阿偉縮了縮身子,拉開了些距離。
約莫半柱香後,張阿偉抬頭看了眼天色,心裡默默計算了一下,開口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圍捕!”
黑菱一聽,立即下發命令:“攻!”
無數通體漆黑的巨型鷹犬如蝗蟲般掠向高空,朝著平陽王府飛去,遮蔽了天空。
暗色下,上千冥衛疾奔向王府,將王府團團圍住。
咻咻咻!
一道道箭矢挾裹著淩厲的寒芒刺落在王府高牆上,燃起青白色的火焰,火光延伸而起,恍如白晝。
“抓活的!”
黑菱拔出長刀厲喝道。
身後上百高手掠過高牆,王府內驚叫聲、哭泣聲、刀劍相碰聲……在火光的照耀下亂成一團。
“走!”
黑菱腳尖一點便要進去,可看到張阿偉呆呆站在原地,暗罵一聲廢物,一把抓起後者的肩膀,掠向深院。
後者嚇得哇哇直叫,下意識抱住對方的腰。
結果手抓錯了位置。
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一腳踹了下去,直接踹到了院內花圃裡。
張阿偉吃了滿嘴的草,狼狽爬起來,昏沉的腦袋還未清醒過來,眼前一雙陰厲的眸子冷冷盯著他:“跟著我,彆亂跑!”
說完,黑菱提刀奔向內院。
張阿偉連忙跟上。
然而混亂過後,冥衛搜捕了王府所有角落,除了王妃與幾位小妾外,竟沒有發現王爺、季寇等人的身影。
對方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對抓來護衛和仆人們進行審問,全都不知道,但他們之前還見過。
“有暗道!”
黑菱心中一凜,喝道。“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張阿偉嘟囔了一句:“不必了,我老大肯定已經等著他們了,守株待兔聽過沒有。”
啪!
一記耳光扇了過去,雖然不重,但也不輕。
張阿偉懵了:“我說的是真的,為啥打我啊。”
黑菱沒有理會他,給屬下吩咐之後,一個人來到一間屋內,解開了衣服——
看著上麵的青紫,氣的爆粗口。
“真想剁了那狗爪!”
——
細碎的腳步聲,在陰冷刺骨的長長通道內想起。
這是一條人工開鑿的暗道,青碎石覆蓋的範圍從腳下、洞壁,一直延伸到上頂,工程浩大。
轉過幾道曲折的長洞,便聽見轟隆隆的江水奔流聲響……
那是運河以南。
麵色鐵青的季寇走在最前麵,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閃爍著無數情緒,捏著手帕的手有些慘白。
為什麼會這樣?
當他意識到王婆出事後,已經晚了。
冥衛早就埋伏在了外麵。
但他想不通的是,王婆是如何暴露身份的,畢竟對方跟了王府二十多年,做事極為謹慎。
難道是陳牧查出來了?
從對方進入王府那時起,季寇便意識到這家夥以後是個難纏的對手,所以才讓王婆去殺他。
雖然重視,但內心還是帶有一絲輕視。
畢竟對方隻是一個小小的捕頭,而不是神仙。然而現在突發的狀況讓他失去了往日的一貫冷靜,不明白哪裡出現了問題。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必須儘快把那東西給搬走。
如果被冥衛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跟在身後的是紅娥,雖然臉上惶恐不安,但偶爾垂下的頭顱,唇角一抹冷笑浮現。
肥胖如豬的王爺吭吭哧哧的被貼身死士扶著,氣喘籲籲的,滿頭大汗。
終於,一行人來到了陵墓。
這是上任平陽王爺季仲海的陵墓,當年季仲海自殺後,先帝顧及情義特意為他修建了這座墓。
布於外城,守於內城,貫通其二。
“點燈!”
季寇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對身邊死士吩咐道。
嘩——
然而就在他話音剛落時,陵墓內部赫然亮起了一盞盞石燈光,頓時將整個空間照耀的一片敞亮。
與此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是無數身穿高級麟甲的冥衛。
眾人全都愣住了。
季寇瞳孔收縮,望著周圍出現的一個個冥衛高手,一時之間大腦徹底宕機。
“啪!啪!啪!”
陳牧點燃一盞石燈光後,拍了拍手掌,對季寇問道:“二爺,還有啥吩咐沒?要不我給你表演一段脫衣服?攢勁的節目?”
暗處的朱雀使一臉黑線。
“陳!牧!”
這兩個字幾乎從季寇牙縫中迸出,一個他最不願見到的人竟然出現在這裡,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王婆出事,果然與陳牧有關係。
“咳咳咳……”
季寇剛要說什麼,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二爺!”
紅娥連忙扶住他。
季寇咽下口中猩紅的血液,看向陳牧的目光格外陰冷刻骨,自嘲道:“你還真是——”
噗!!
話剛出半截,一柄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小腹。
在場之人全都愣住了,包括陳牧。
“不應該啊,就不能稍微等一會兒,讓我裝個逼再行動嗎。”
陳牧暗暗無語。
季寇茫然盯著眼前陪伴了他十幾年的侍女……不,應該是他的親生女兒,眼中湧現出無限痛苦。
砰!
及時反應過來的護衛一把將紅娥拍飛出去,剛要劈刀斬下,季寇急聲道:“彆殺她!”
他望著嘴角溢出鮮血的紅娥,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為什麼?”
這個女孩,是他的親生女兒。
從六歲時他便一直帶在身邊,除了那個秘密外,其他的一切秘密全都在她沒有隱瞞。
當然,在帶走之前,他殺了對方的養父母。
然而此刻——
“哈哈哈……”
紅娥笑了起來,秀麗的臉上帶著複仇般的快感,也帶著極致的痛苦與怨恨,“你真是個傻子,哈哈!就像當年天真的林大小姐一樣,都是傻瓜!哈哈……”
季寇坐在地上,捂著腹部,輕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誰?不就是平陽王府的二爺嗎?”
“我是你的父親。”
“……”
看著紅娥驚愕的表情,他臉上儘是苦澀,“我不知道你受了誰的蠱惑,但……我確實是你的父親。”
“不,不會的……”
紅娥搖著頭,一臉不可置信。
但慢慢的,她捂住肚子笑了起來,笑的眼淚花都出來了。
季寇平靜的看著她:“我知道你會不相信的。你是想為你的養父母報仇吧,是誰告訴你的?”
然而女孩隻是笑著,笑容裡摻雜著無數悲傷與情緒。
“我知道,我也相信。”
紅娥看著他,嘴角緩緩裂開了一道殘忍的笑容。“二爺啊,現在你是不是已經體會到那種滋味了?那種痛到骨子裡的滋味?”
季寇皺眉,似乎是不太理解對方的反應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牧歎了口氣:
“二爺啊二爺,你還不明白嗎?讓我來給你解惑吧。”
陳牧笑容玩味,指著紅娥,一字一頓道:“她壓根就不是紅娥,她是——林!夢!媛!”
——
(作者的話:雖然劇情稍微加快了一些,但節奏上我特意進行調整,求大家訂閱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