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1 / 2)

枕叔 綠藥 9491 字 6個月前

第十九章

沈約呈陷在惶惶不敢置信裡。直到這個時候,他似乎才意識到那麼遠的路走過來要多辛苦。“應該派人去接你的……”沈約呈有些語無倫次,還有些後悔。可那時候他並不認識寒酥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有派人去接的機會。

甚至寒酥是為了避難倉促逃往京城,來前也未來得及告訴姨母。

三夫人心口狂跳,她望著寒酥的目光幾經變幻,:“小酥,你為什麼沒有告訴過我?”

大夫人也反應過來了,她第一反應是自己沒好好挑人。這是寒酥自己說出來的,若是特意隱瞞呢?她歎了口氣:“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你也是個誠實的。”

“你不該說的。”沈約呈突然說。

他說:“如果說起過去的經曆讓你難過、難堪,那你就不該說。是我的錯,我不該追問......

寒酥望著他,慢慢皺眉。

沈約呈緩緩舒出一口氣,亦從初聞的驚愕裡緩過來些。他再朝寒酥走近一步,望著寒酥的眼睛,認真道:“你可以因為覺得我不夠好而拒絕,也可以因為不喜歡我而拒絕。但是不能因為你說的原因拒絕我。”

他還說:“你是迫於無奈,這不是你的錯啊!我、我……我隻會覺得你很堅強很勇敢!”

沈約呈越說越堅定,星眸中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是活在今天,還要珍惜未來!”他眉眼間染上往日的笑容,還有幾分春風化雨的溫柔。

寒酥確實沒有想到沈約呈會是這個反應,她有些怔然地望著他。

屋內的幾個侍女個個低著頭,麵上不顯,實則個個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一片死寂中,一道清脆細響。

大夫人立刻“哎呀”了一聲,急道:“二弟的手怎麼劃傷了!快拿巾子來!”

大夫人在心裡猜著封岌是因為她挑人不利而氣憤,還是怪沈約呈貪戀兒女情長?她嘴上碎碎念叨著:“這杯子怎麼就碎了,趕快將這一套都撤下去,彆再傷了人……”

寒酥遲疑了一下,才敢抬眼望過去。

封岌麵無表情地垂著眼,接過丫鬟遞來的巾帕動作緩慢卻力度不輕地擦了擦指上的血。他放在指間的瓷杯不知道怎麼碎了,此時正四分五裂地躺在桌上。

在寒酥望過去的那一刻,封岌抬眼望過來。

四目相對那一刻,寒酥心裡徒然一緊。她迅速收回目光,垂首道:“寒酥告退。”

寒酥福了福身,也不並等屋裡的人應,轉身往外走。

沈約呈想也沒想就追出去。他還有些話想單獨和寒酥說。

封岌將擦手的巾帕隨手置於一旁,望著寒酥離去的背影,眼前仍然是寒酥剛剛看著沈約呈的目光。

良久,當寒酥和沈約呈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封岌收回視線,才發現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小心翼翼地睥著他,似乎在等他發話。

他似乎應該說些什麼。

他想了想,說:“大嫂將約呈養得很好。”

大夫人喜出望外:“哪裡哪裡,是這孩子自己爭氣,我可不敢攬功!”

大夫人話還沒說完,封岌已經起身,大步往外走。他人將要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

清風吹拂簷下的燈籠,聚在上麵的一小撮積雪慢悠悠地掉落。

封岌看著那撮積雪落了地,沉聲開口:“今日之事誰也不可向外傳出半句!”

屋內侍從們無不膝顫,齊聲應“是”時,語氣裡藏著一絲懼意。

三夫人長歎了口氣。大夫人又與她說了幾句話,她努力應付著,實則什麼也沒聽進去,最後匆匆回去。

回去之後,三夫人令人去叫寒酥過來。

侍女已經走到門口了,三夫人又將人叫回來:“罷了,不用去了。”

——讓她自己待著吧,彆再一遍遍逼問這孩子了。三夫人去博古架上取了一個小盒子,裡麵是一個小孩子佩戴的瓔珞。她拿著這個瓔珞坐在窗下,微微出神。這瓔珞是在她小的時候,姐姐送給她的。

如果姐姐知道了,該多心疼啊......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之後,封錦茵在門外探頭探腦了好一陣才邁步進來。

“母親。”她走過來。

三夫人強打起精神,問:“錦茵有什麼事情嗎?”

“我聽說表姐和三哥不成了?”她問。

三夫人心裡咯噔一聲,事情傳出去了?她皺眉問:“你聽誰說的?”

封錦茵抿抿嘴:“今天早上表姐過來的時候,我不小心聽見一兩句。”

三夫人略鬆了口氣。婚事可以不成,路上失身這種事情卻萬萬不能傳開,太損名聲了。

封錦茵湊過來,追問:“表姐真的有心上人啊?”

三夫人頓時頭疼。這婚事不成了該怎麼對外解釋?若說沈約呈這邊不願意了,寒酥要被說成是被嫌棄了。若說寒酥這邊不願意了,她還是要被議論不知好歹。

侍女來稟告封岌身邊的人來了,三夫人趕忙出了內寢。

長舟傳話:“將軍說表姑娘和三郎八字不合,這親事成不了。”

三夫人長長舒出一口氣。她正犯難該怎麼對外解釋,赫延王可真是及時雨!

封錦茵站在一旁,看看三夫人又看看長舟。八字不合?真的因為這個?

寒酥回到朝枝閣後,心情異常平靜。陪了一會兒妹妹,就回到房間窗下抄書。

暖日將落時,她將抄好的書收進箱籠交給翠微,讓她送去青古書齋,再拿來新的活兒回來。抄書這活兒,李叔經常要叮囑些注意事項。翠微沒讀過書不識字,寒酥總不放心讓她自己去,擔心出紕漏。

今日她確實有些累,尤其是手上疼得厲害,不太想出門,才讓翠微自己去。

翠微回來時,書箱裡卻是空的。

“這次要的書特彆急,明日晚上就要。您這手上傷著,我就沒給您拿。”翠微解釋。

“去拿。”寒酥坐在書案後,仔細研磨著墨汁。

翠微欲言又止,背上書箱往外走。

翠微尚未出府,迎麵遇見從外麵回來的封錦茵和蘇文瑤。封錦茵瞥她一眼,問:“不是剛出去一趟?”

翠微笑著回話:“奴婢辦事迷糊,給表姑娘買錯了書,得再跑一趟。”

封錦茵也不再多問,挽著蘇文瑤的手朝花園那邊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嘀咕著寒酥和沈約呈親事吹了。

夜深人靜,雪也無聲。窗台上擺著一瓶紅梅。寒酥坐在窗下抄書,她清瘦的影子和紅梅一起,嶙峋而挺拔地映在窗上。

燈火徹夜而明。

翌日清晨,翠微進來服侍,瞧一眼桌上燈台,知道寒酥又一夜未眠,她壓下勸阻的話,腳步也輕淺,默默送來早點和一壺提神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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