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1 / 2)

枕叔 綠藥 9524 字 3個月前

第三十七章

封岌又很快收了笑,板起臉來,沉聲:“你可真是什麼話都能亂說。”寒酥的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她低著頭,亦後悔自己用詞的不雅。她這一低頭,視線落在手裡那盒銀票上。她低聲:“您沒有必要給我壓歲錢。”

“年長者給年紀小的壓歲錢天經地義。”

“可是這太多了。”寒酥將盒子合上,送還過去,她不指望封岌能伸手接,直接將盒子放在封岌的腿上。

封岌看著她:“送的少了,配得上我赫延王的身份嗎?”

寒酥奇怪地望他一眼,這倒是她頭一次聽他自稱赫延王,用身份壓人。

“拿走。”封岌再道,語氣裡隱隱藏著命令的意味。

看不見的威壓在逼仄的車廂裡朝寒酥擠過來。她幾乎快要伸手去拿,還是先低聲問:“不想要行不行?”

封岌沒有立刻接話。

寒酥垂著眼,聲音再軟和一些:“實在太多了,或者我隻要一張行不行?”

年長者給年紀小的壓歲錢天經地義。可是盒子裡的銀票實在是太多了。寒酥心裡清楚,若不是她和封岌關係……有一點特殊,尋常的壓歲錢不會這麼多。

封岌看著她蹙眉為難的樣子,沉聲道:“可以。少拿一張就來親我一口。”

“您!”寒酥抬頭蹙眉瞪他,“您不講道理!”

封岌漆色的眸底生出些濃稠的笑意,望著她問:“要不要?”

寒酥伸手將那盒銀票拿過來,盒子放在她膝上,沉甸甸的。

兩個人不再說話,就這樣並肩坐在馬車裡。車廂裡安安靜靜的,外麵倒是時不時有遠處的煙花爆竹聲,又偶爾馬蹄原地踏動的響聲。

寒酥算著時間長舟快回來了,她搶著在長舟回來前問:“您是要……”

她這才問了半句,後半句話又難以啟齒。

寒酥犯難地擰緊了眉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封岌麵前總是要毫無端莊樣子,不得不做些出格的事、說些出格的話。

“要什麼?”封岌問。

寒酥舒了口氣,豁出去不要臉麵地開口:“要在馬車上嗎?”

封岌迷惑地看了她一會兒,明白她的意思後,突然聲線低沉地笑起來。

寒酥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身側的他,眉頭擰巴得更緊了。不過她心裡卻鬆了口氣,他既然這樣意外地笑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原本沒那個打算?

寒酥這邊剛鬆了口氣,封岌帶笑的聲音道:“也不是不行。”

寒酥帶著一點泄氣地說:“那您快些,快結束快些放我回去。”

她雙手握著膝上的盒子,纖指用力至骨節發白。

封岌是個嚴肅的人,可最近麵對寒酥,時常生出些捉弄之意。他側過臉看著身側的寒酥眉眼低垂卻噙著倔強的樣子,半真半假地問:“帶貼身小衣了嗎?”

寒酥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他跟她要了小衣,今天也要小衣嗎?她確實沒想到這裡,蹙眉搖頭。

封岌“嗯”了一聲,道:“那你現在脫給我?”

寒酥猛地抬頭,驚愕地望向他。

封岌欣賞著她眸中晃晃的驚愕浮光,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尖,低笑道:“你的將軍吃酒吃多了,醉了。”

醉了就可以不顧身份地說胡話了。

他的手已經拿走了,可寒酥還是覺得被他捏過的耳朵尖有一點熱。她知道封岌不是難說話的人,事到如今,她放柔了語氣,低聲道:“我不喜歡在車裡。”

“好,那就不在車裡。”封岌點頭答應。

除了那些會傷害到她自己的事情,她所提之事,封岌向來無不應。

他又緊接著用一板正經的語氣問:“那你喜歡在哪裡?”

寒酥悶聲:“將軍醉了,我不想和您說話了!”

外麵傳來長舟回來的聲音,車廂裡不該為外人聽的對話也終止了。長舟將封岌的大氅送進去,然後坐在馬車前,一聲“駕”,驅車離開。

寒酥不知道封岌要帶她去哪兒,也沒問。她緊挨著一側車壁儘量離封岌遠一點。馬車顛簸,她的身子也跟著輕輕地顛顫。在轆轆的車轅聲中,寒酥讓自己去想些彆的事情,努力分散注意力不讓自己總想著自己和封岌這樣近。

馬車拐過長街轉角,車廂跟著朝一側傾去,寒酥的身子微顛之後,直接朝另一側的封岌撞去。她纖細的胳膊狠狠撞在封岌堅硬的臂膀。她剛要推開些,又是一陣顛簸,讓她重新撞上封岌。她伸手去扶車壁,身子卻隨著馬車的顛簸遠離了封岌,朝著另一邊的車壁撞過去。

肩頭並沒有撞上車壁,而是撞進了封岌的手掌。

寒酥轉眸望向他,封岌道:“這段石子路很快就過去了。”

寒酥這才發現他穩如泰山,完全不會如她這般顛來晃去。她又後知後覺,自己被他圈在了懷裡。在她左側是他的胸膛,右側是他的掌心。他的護攬,免去了她隨馬車顛簸。

寒酥垂眸。

他的庇護是毒.藥,可在某些時刻亦忍不住心馳,不舍推開。

這段石子路確實不長,馬車很快不再顛簸。封岌將握在寒酥肩上的手收回,對外麵的長舟交代:“過兩日派人將那段石子路修一修。”

微頓,他又補充:“不止這一處,城中不平坦的道路都該修一番。”

長舟在前麵應下。

封岌又看向寒酥,道:“把手給我。”

寒酥下意識地抬眼望了一眼車外長舟駕車的方向,沉默地將手遞給他。

封岌解開寒酥手上纏著的紗布,去看她手心的傷口。他用指腹在她手心傷口周圍輕壓了一下,寒酥立刻蹙眉。

封岌皺眉道:“怎麼一直都不好?”

“已經好許多了。”寒酥回答。

封岌一邊幫她將紗布重新纏繞,一邊道:“少做糕點少抄書。你這樣永遠都好不了。”

寒酥沒吭聲,默默將手收回來放在膝上。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陣子,外麵逐漸有了些熱鬨的聲音。寒酥不由好奇地掀開窗前垂簾一角往外望去。

她以為夜裡理應店門緊關的街市居然一片熱鬨,燈火重重和天上的星光遙相呼應。鱗次櫛比的店麵都換上了新的燈籠,卷著燃燒鞭紙味道的夜風吹動,吹起一盞盞鮮紅的燈籠在夜色裡生動搖曳。亮著燈火的店裡人滿為患,路邊經過的人群嬉笑晏晏。

寒酥竟是看花了眼。

以前在父親身邊沒有為生計發愁時,她鮮少出門。又因宵禁,更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夜景。原來白日裡的都城,在沒有宵禁的夜裡是這個模樣。

馬車沿著街道一路前行,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經過的每一個店鋪。在她的認知裡,除夕夜就該一家人聚在一起留在家中守歲,原來會有這麼多人並不在家中,而是到外麵熱鬨之地吃酒品茗賞花和玩藝。

寒酥好奇地瞧著專心,馬車停下來了也無所覺。

一陣鈴鐺聲惹得她探首而望,看見不遠處的沿街擺著的幾個小攤販,上麵賣著各種小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