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1 / 2)

枕叔 綠藥 9636 字 3個月前

第七十六章

封岌一開口,靜萍公主立刻縮了下肩有些畏懼地望向父皇尋求幫助。

聖上笑笑,看向封岌:“嘉屹,沒有不喜歡這幅山河圖。隻是小孩子玩鬨助助興罷了。”

太後也點頭說:“這幅山河圖,還有……”

小太監湊過去耳語兩句提醒,太後才繼續說:“還有寒氏這幅祝壽圖,我都很喜歡。該重重地賞。”

小太監彎著腰雙手捧著個錦盒走過去,遞給寒酥。

寒酥趕忙跪下謝了恩,才雙手捧了賞賜。

“起身吧。”聖上隨口說了這麼一句,目光已經開始了。

解去了靜萍公主的質疑,寒酥和封三爺、羿弘闊也沒立刻退下,而是被宮裡的管事引路,在宴席間入了座。

本來事情到這裡就該揭過了,晏景予卻突然很感慨地說:“沒想到竟被我說中了,還當真是畫神再世!看來蹭功勞之事是無稽之談。”

他用玩笑的語氣對靜萍公主道:“四公主身邊的丹青師父眼光確實不怎麼樣。”

靜萍公主有些尷尬,唇線繃成一條縫,不吭聲。她瞪了晏景予一眼,嗔他果真是有著全京城最惹人煩的嘴。

靜鳴公主犯難地望著皇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不管怎麼說姐姐都是為了她出麵。她有一種連累了姐姐的愧疚感。

另有一文臣撫須歎道:“宮裡的丹青師父有沒有眼光不甚清楚,可老夫今日能夠欣賞到兩幅這麼優秀的畫作,確實一飽眼福。尤其是這位寒氏女郎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功底,實在是後生可畏!”

寒酥立刻站起身,懇然道:“瞿大人過譽了。”

“哦?你認得老夫?”瞿飛白笑問。他雖有官職,可寒酥畢竟是女子,以前從未見過。

“瞿大人的駿馬圖向來為畫工心馳,前段時日大人於雅獅堂授藝時,晚輩僥幸聽得一二,受益匪淺。”

瞿飛白笑起來,道:“竟有這等緣分。”

他又對羿弘闊說:“羿老真是收了個好學生。”

羿弘闊立刻接話:“我這小徒所說並非全部實情,她確實對瞿大人的駿馬圖十分喜愛。卻非僥幸去聽大人授藝,而是特意去學習。可惜大人授藝時太多同好前往,她擠不進去,隻在窗外聽了一二。”

瞿飛白訝然地瞥了寒酥一眼,點點頭,道:“可惜這孩子有了師門,要不然老夫真想跟羿老搶學生。”

“瞿大人此言差矣。雪意雖是我的學生,可我向來主張博采眾長。若大人能指點她一二,讓她精進些,是她的福氣,也有助於丹青筆墨本身的成長。”

“哈哈。”瞿飛白心中更愉悅,“也不必說什麼指點,改日來我府上切磋一二。”

麵對瞿飛白的邀約,寒酥受寵若驚。她立刻微笑道:“榮幸之至。”

又有一白須文臣開口,問了寒酥幾句那幅祝壽圖的細節畫法。麵對這些品級頗高的老臣,寒酥談霏玉屑,落落大方。話題從作畫技法慢慢轉到作畫立意,寒酥引經據典,沒有接不上的話,沒有答不出的故意拷問。

不知不覺,許多文臣圍過來說話。

他們對寒酥,有文人之間純粹的欣賞,更多還是因為寒酥在他們麵前是晚輩。

封岌望著被一些文臣圍住的寒酥,唇角扯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他飲一口溫茶,將茶盞在指間輕轉了一下,放在麵前的長案上。

舞台上正在進行著喜慶的表演——白毛狗黃毛猴藍色雀活潑熱鬨地表演著。

聖上卻轉過頭望向圍在一起的幾個文臣方向,笑著開口:“難道真如景予所言,畫神在世了,讓你們連表演都不看了?”

聖上指了指其中一位文臣,道:“秦和風,你不是不懂丹青?”

秦和風站起身,稟道:“回稟聖上,臣等正以畫為引,起了頭,開始即興作詩助興。”

“是嗎?”皇貴妃柔笑了一聲,“寒氏女也會作詩?”

秦和風幾不可見地皺眉——他正向聖上稟話,皇貴妃如此隨意地插話,當真是受寵極了。

皇貴妃受寵已是人人皆知,連帶著汪家近日來越來越不知收斂,大搖大擺地做了很多囂張事。

“她當然會!她寫的文章可好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

寒酥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心裡卻咯噔一聲。

謝雲苓的一個姨母為宮中淑妃,剛剛謝雲苓被淑妃叫進後宮說話。她待在淑妃宮中,聽宮婢稟告了這邊的事情,她立刻跑過來湊熱鬨。

她亮著一雙眼睛望著寒酥,滿眼都是崇拜。

她朗聲道:“我剛剛誦讀的那篇讚文正是她所寫!”

寒酥驚愕地望向謝雲苓,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那篇令人尷尬的八百兩,被她在這樣的場合當眾誦讀了?

還被她大聲說出來署名程雪意?

有年輕的文臣恍然道:“聽聞最近鄉野間有一女郎的詩詞頗有靈氣,沒有想到正是寒氏。”

另一人道:“上次昭禮縣主撫琴奏的那支《四時景》似乎正是程雪意所寫?”

又有幾個人提到幾首程雪意所寫的詩詞。

聽著這些誇獎,若是往日寒酥必然覺得十分歡喜,可如今因為那篇八百兩,她心裡隻有尷尬……

她挺著脊梁,坐得筆直,卻不敢朝封岌的方向看一眼。

耳畔都是些誇讚之詞,可當日謝雲苓在她耳畔的話一遍遍回響——

“就像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這樣的詞能不能再加一加?”

“要寫他是每一個女郎的閨中夢裡人,人人都想要嫁給他!”

“還有哦……這句改成‘誰不想與將軍日日廝守到白頭’!”

寒酥緊緊抿著唇。她還真的都如謝雲苓說的那樣寫了,而她當著封岌的麵大聲誦讀了那篇讚詞!

雖然寒酥沒有親耳聽到,可她完全能夠想象謝雲苓誦讀那篇讚詞時的誇張模樣……

謝雲苓滿眼崇拜地仰望著封岌,甜聲小心翼翼地問:“剛剛就想問將軍,您喜不喜歡這篇文章?”

她可是花了八百兩專門為他寫的呢!

封岌壓下嘴角的些微笑意,麵無表情地點頭,道:“寫得很不錯。”

得封岌這樣一句誇讚,謝雲苓立刻高興地彎著眼睛笑出小白牙。

封岌視線落在不敢看他的寒酥身上,慢悠悠開口:“同住一府,倒是頭一回聽見表姑娘的心聲。”

封岌輕點了下頭,若有所思地說:“文章寫得很好,能夠真切感受到字字句句之間的真情實意。”

寒酥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泛紅,隻知道自己心口的跳動有一點加快。

“雪意。”羿弘闊低聲提醒學生。

寒酥這才站起身,麵朝封岌的方向卻並不敢看他,規矩地福身行了一禮,硬著頭皮說:“將軍戰功赫赫,子民敬重仰慕是理所應當。”

封岌輕轉了一下指上的扳指,壓笑站起身,對高座指上的聖人請辭。這壽宴本已過了大半,封岌本想點個卯就走,能留到此時,完全是因為那篇讚詞,又寒酥被召進宮。

封岌離席,席間人下意識地抬頭仰望著他。他人長得高大,走路又自帶威壓,迫使旁人下意識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