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胎氣)(1 / 2)

枕叔 綠藥 9045 字 3個月前

“聖上?”皇貴妃攥著他一點衣角輕柔地喚。

聖上回過神來,對她笑笑,說:“要好好安胎,吃的用的一切都要以舒服順心為主。”

“是。”皇貴妃垂眸藏起眼裡的一抹憂色。

——她忍不住去想聖上剛剛為什麼看著她走神?皇後的話在她耳畔回蕩著……皇貴妃不願意真的著了皇後的道兒,可她還是會想剛剛聖上看著她走神是不是因為透過她的臉,再想另一個女人?

管事太監從外麵進來,跟在他身後有七八的小太監,個個手裡捧著錦盒,都是聖上的新賞賜。

皇貴妃的憂傷隻是一瞬間。她很快藏起了情緒,溫柔似水地對待帝王。

聖上是在早朝前特意趕過來一趟,又叮囑了幾句,便匆匆擺駕往前朝去。而在上朝之前,他還要去見一麵封岌。

聖上走了,寒酥跟著其他宮婢站起身,詢問:“娘娘,今日還繼續上妝嗎?”

皇貴妃坐在梳妝台前,突然拂袖,將滿桌的胭脂水粉全拂到地上。幸好寒酥向後退得即使,才沒有被殃及。

皇貴妃的心腹宮婢走過去,輕撫著皇貴妃的後脊,勸慰:“娘娘息怒,萬要保重身體,保重皇子。”

宮婢話音剛落,皇貴妃突然麵容扭曲地低叫了一聲。她整個身子弓起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急呼:“痛!痛……”

殿內的宮婢們大驚失色,立刻慌裡慌張往外跑去召喚太醫。

寒酥立在一旁,沒人顧得上她。她暫時沒走,也沒上前去,安靜地站在角落裡。

太醫匆匆趕來時,皇貴妃身邊的宮婢這才注意到她,送寒酥出去。

“您忙,不用送我了。還是娘娘的身體要緊。”寒酥對宮婢和善地笑了笑,自己出去。

接下來一連幾日,皇貴妃都沒有再召見寒酥進宮為她上妝。等下一次寒酥去給元敏和元慧公主上課時,狀若隨意地隨口打聽了一下,竟發現宮裡的人無人知道那日皇貴妃突然腹痛難忍。

寒酥品出些許不對勁。皇貴妃動了胎氣,為什麼要遮瞞下來?難道這不是博取聖上更多關心憐愛的好機會?

“老師,我畫好啦!”元慧公主說。

寒酥立刻微笑著走過去,仔細瞧過,再給她指點修改。經過這段時日的課程,兩位公主也能勉勉強強畫出些能入眼的畫作了。雖然她們兩個確實對丹青一途沒什麼天賦,可寒酥瞧得出來她們兩個越來越喜歡繪畫了。

若她們兩個能憑著這股熱愛努力些,也能在丹青一途有所建樹。當然了,就算成不了大家也沒什麼。畫人描景若能給自己帶來心情的愉悅,就是好事。

“老師,你今天可以在宮裡多留一會兒嗎?我和慧慧想畫一幅福祿圖送給父皇,讓父皇看看我們這段時日的進步。”元敏公主說。

元慧公主在一旁點頭附和:“嗯嗯!我們有好幾個地方不知道怎麼下筆哩!”

寒酥遲疑了一下,才微笑著點頭說好。

若是往日,她無所謂何時離宮,之前陪兩位公主到天黑也是有的。隻是今日……是她的《自雲集》售賣之日。

寒酥在心裡勸解自己,反正第一次售賣除了那些相識的友人大抵是沒人會買的。李叔完全能夠幫她處理好,她並不需要親自過去。她收了收心神,專心地指導兩位公主描繪福祿圖。

三天後就是春闈,可今日沈約呈心神不寧。自過了年,他埋首苦讀,誓要在今朝科舉儘自己的最大能力。即使是當初陪著父親、祖母去鄰縣時,也不曾忘記帶書苦讀。而今日,他卻一頁書未讀。

他帶著小廝出了赫延王府,趕

到青古書齋對街的一家茶肆坐下,一邊飲茶,一邊望著對麵的青古書齋。每當有人進去或出來,他立刻將探究的目光落過去。

“三郎,要不您回家去吧?我在這兒替您守著。”小廝平石道。

沈約呈搖頭。他又飲儘了一壺茶,有些焦慮地向小廝詢問到什麼時辰了。得到答複,知道寒酥已經上完課應該要回府了。那她是不是很快就會趕過來?若她知道自己的第一本詩集沒賣出去幾本,會不會很難過?

沈約呈不想再等下去了,問平石:“我讓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了?”

平石點頭,道:“您放心,都安排好了!”

——三郎讓他找些人手假扮讀書人,陸陸續續進青古書齋去買表姑娘的《自雲集》。平石日日跟在沈約呈身邊,不僅了解他的心思,也十分清楚三郎這段時日有多苦。

天下女人那麼多,他家三郎怎麼就非要一棵樹上吊死呢?都這麼久了,三郎對表姑娘那份感情一點消散的意思也沒有。

平石心裡隱隱為沈約呈擔憂。往裡日將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三郎,如今憋著一口氣似的把所有感情都埋在心裡。平石真怕三郎這麼憋下去,心裡要出大問題!

最難受的是三郎瞞著所有人,沒人知道他的苦,自然沒有人能來勸一勸他。平石雖然心裡明鏡似的,可隻小心翼翼勸過兩次,便不能再勸,再勸就是越矩了。

平石收起雜七雜八的心思,先給沈約呈辦事情。他按照沈約呈吩咐地做,不能讓人看出端倪。

沈約呈轉過頭,沒有再看著青古書齋的方向,而是有些緊張地望向街角,也是寒酥若過來必然要經過的地方。他有些緊張地張望著,在心裡笑自己像個望風的小賊。

“三郎!”平時慌慌張張地小跑過來。

沈約呈一驚,轉頭望過去,急忙問:“怎麼了?”

寒酥回到赫延王府,先換下袖口沾了一點顏料的外衣,得知妹妹還沒有回來,她就要親自去接妹妹。

翠微卻有些急了,說:“娘子,咱們不趕緊去青古書齋嗎?”

蒲英也在一旁說:“銜山閣到這兒也沒多遠的路,笙笙天天過去,她現在一個人都能走這條路了。表姑娘不用日日去接她,忙您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兜蘭現在把笙笙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能把笙笙照顧好。”

“沒事。也不遠。我去接她。”寒酥笑笑。

寒酥執意去接寒笙,除了習慣使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到銜山閣時,寒笙正躺在一張羅漢床上,浸著藥水的巾帕覆在她的眼睛上。她今日的施針治療已經結束,如常在施針之後給眼睛敷藥。

“還要多久?”寒酥詢問。

師從初起身迎上來,道:“還要一刻鐘多一些。”

寒笙輕輕轉頭。她不敢幅度太大,怕覆在眼睛上的藥帕子掉落下去。“姐姐?”寒笙的聲音軟綿綿含著一點困頓。她剛剛在敷藥時睡著了,寒酥來時才醒過來。

寒酥走過去,拉著她的手輕輕握一下,柔聲道:“笙笙再睡一會兒,姐姐等下就帶你回去。”

“嗯。”寒笙軟乎乎地應了一聲。

寒酥出去時,目光一掃,掃見桌上的一袋桃花糖。她對師從初道謝:“有勞你這段時日對笙笙的照顧。”

師從初拱手作了一揖,道:“應當的。”

寒酥認真回了一禮,轉身走出去。她想在去青古書齋之前,先見一見封岌。

寒酥還沒有走到封岌的書房,就看見了他。他既不像往日那樣坐在書房裡讀閒書,也沒有躺靠在藤椅裡曬太陽。他立在假山之上的涼亭裡,雙手撐著憑欄,略俯身

向下俯瞰。

寒酥走得近了,才看見他在上麵。她立在假山之下,抬頭仰頭,若日的暖輝落在封岌寬大的肩背上,他整個人逆著光,他身體周圍在發光,他本身卻現在一片黑暗裡。寒酥眯起眼睛,也看不清他的五官。

“上來。”封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