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楚敬得知太子駕臨,盛情相邀,請鳳霽到書房飲茶敘話。
中年男子一身錦袍,武將出身,高大魁梧,虎頭燕頷,正眉開眼笑說道:“臣一個粗人,喝過酒多茶少,府上也沒留著什麼好茶,怠慢之處,太子殿下還望見諒。”
鳳霽嗅著茶香,將茶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清明剛送進上京的顧渚紫筍,這還算不得好茶?”
楚敬大笑,“不怕讓殿下笑話,這是前幾日聖上隨手賞賜,臣實在不識貨。”
剛送到京城的貢茶,鳳霽東宮也數量不多,足以證明如今楚敬受皇帝賞識程度。
鳳霽放下茶杯,這才提到,“孤此番過來,是有件事想請太尉相助。”
楚敬連忙應聲,“殿下言重,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做臣子的,必定刀山火海,義不容辭。”
鳳霽看向他,“揚州是楚太尉管轄之處?”
“正是。”楚敬身為一朝太尉,手中兵權在握,也兼職揚州都督,他二兒子楚堯正是被安排到了揚州作為刺史。
鳳霽沉吟片刻,這才開口,“孤收到消息,沈雋逃往揚州去了。”
就連楚敬這等久經沙場,見慣了血腥殺戮的老將,聽聞沈雋的名字,也是不禁笑容凝固,臉色突變,背脊暗暗生涼。
這個沈雋,是定安侯沈修留下的遺孤,暴戾恣睢,弑血成性,簡直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定安侯沈修是元後的兄長,太子的親舅舅,所以沈雋也算是太子的表哥。
十五年前,沈修因犯上叛亂,被誅殺在宮裡,沈家上下遭到禍連,抄家滅門,原本盛極一時的貴戚,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當時沈修膝下還有一子一女,六歲的兒子沈雋被餘黨帶著逃離京城,從此不知所蹤,尚在繈褓中的女兒則因逃脫不及時,葬身火海。
那時,正直元後仙去不到兩月,太子鳳霽年僅四歲,不諳世事,還受到刺激失去記憶,加之朝廷老臣苦苦求情,所以皇帝格外開恩,沈家叛亂的事情並未牽連到太子頭上。
近兩年,那個沈雋不知突然從哪冒了出來,帶著沈修舊部,招兵買馬,興風作浪,天南地北四處作亂,去年還帶人潛入京城刺殺順慶帝,險些讓他得逞。
自那以後,順慶帝夜夜噩夢,生怕沈雋再來找他索命,就連曾經跟沈雋交過手的太尉楚敬,提到沈雋的名字也是膽戰心驚,暗暗摸了一把胳膊被他所刺留下的傷疤。
太子說沈雋逃到揚州,看來,是想找楚敬借兵,到時候才好在揚州布局,剿滅這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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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霽正與楚太尉在書房說話,院外,謝邀領著一名青年女子靜靜等候。
不知突然瞧見什麼,謝邀目光凝滯,撞了撞身旁女子的胳膊,“阿檀……”
宋檀回過神,朝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就瞧見虞宛宛正氣勢洶洶的朝著這邊殺來。
“……”宋檀頓覺不妙,扭頭就走。
虞宛宛加快步子,小跑追上去,“宋木,你給我站住!”
可她越是喊得厲害,宋檀腳下生風,越是跑得更快。
虞宛宛平時也嬌生慣養的,跑幾步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又怎可能追得上宋檀那等習武之人?
好在她早有準備。
眼看宋檀就快逃脫之時,嬋兒突然從前方灌木叢裡跳了出來,橫手攔住她的去路,瞪眼看著她,目光恨恨,咬牙切齒,“騙子,看你還往哪跑!”
虞宛宛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上去,抓住宋檀的胳膊,便攤出手來,“把銀子還我!”
宋檀被二人團團圍住,眼見沒地方逃了,也隻好放棄掙紮,抱著胳膊站在原地,乾笑一聲,“姑娘,你我素未謀麵,我何時欠了你銀子……”
虞宛宛立馬就給她打斷了,“宋木!你這張臉,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休想狡辯。”
既然敢出來招搖過市,顯然根本就不怕讓人知道。
宋檀眼看著糊弄不過去了,也隻得偷瞄一眼書房方向,而後壓低聲音,一臉歉疚說道,“姑娘見諒,宋某也是奉命行事,並非有意坑蒙拐騙。”
虞宛宛又氣又惱,問,“讓我見諒也行,先把銀子如數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