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鳳霽當時還琢磨著,正好他也要去揚州平反,讓虞宛宛在郊外待兩個月也未嘗不可。

卻沒想到她就這麼跑了?

他袖子底下的手漸漸握緊拳頭。

“往奉城方向找!”先前虞宛宛想要跑路,找車夫時候說過她要去奉城。

一聲令下,鳳霽一躍上馬,拉著韁繩一路絕塵而去。

謝邀也趕緊上馬,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路上,謝邀還寬慰說道:“她才離京半日,若是馬不停蹄,夜裡便可追上。”

這個道理,謝邀知道,虞宛宛自然也知道。

她就算日夜兼程,馬車總歸沒有鳳霽的千裡馬跑得快。

南下隻有一條官道,如果鳳霽派人追過來,她難免會被逮個正著。

於是當天傍晚,虞宛宛便棄了馬車,租了一條小船,改走水路,前去揚州也方便一些。

當然,順便還花了十兩銀子,找人駕著她先前那輛馬車往反方向跑,用來迷惑追兵。

有錢的感覺,就是這麼為所欲為。

*

夜裡,虞宛宛坐在窗邊,吹著迎麵透進來的江風,明明從噩夢到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個月,她卻像是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神清氣爽,無憂無慮過了。

一想到鳳霽得知她跑了,該是如何表情,虞宛宛便忍不住發笑。

嬋兒走過來將窗戶關上,“江上夜裡風冷,姑娘可彆吹壞了身子。”

到現在虞宛宛還沒恢複過來,一路都是嬋兒背著,可千萬彆生病了才是,不然路上可就麻煩了。

說著,將剛剛備好的晚膳遞到虞宛宛麵前,是一盤清蒸鱸魚,一碟青菜,一碗米飯。

嬋兒將筷子塞進虞宛宛手裡,說道:“陳叔剛從江裡撈的魚,奴婢下的廚,佐料有些不全,姑娘將就著吃吧,等明日靠了岸,再讓他們去買些食材回來。”

吸取上回的教訓,這回虞宛宛走的時候輕裝上陣,基本隻帶了些銀子和隨身之物,食物和日常用品都等到路上再買。

嬋兒所說的陳叔,則是老夫人安排給虞宛宛的手下。

老夫人給了虞宛宛兩個人,是一對姓陳的父子,兩父子相依為命,再無其他親人,老實忠厚,且身手不凡,一路上保護虞宛宛是綽綽有餘了,等今後虞宛宛安頓下來之後,也可以讓他們繼續跟在身邊辦事。

還是老夫人厲害,這麼容易便將她送出了重重眼線包圍的京城。

早知如此,一開始直接去求老夫人好了,也不必走那麼多彎路。

當時,她告訴老夫人嫁妝被鳳霽騙走了,差點沒笑掉老夫人大牙……

這些想法不過一瞬,虞宛宛回過神,拍了拍旁邊凳子,示意嬋兒過去,“添一副碗筷,你也來一起吃吧,今後隻有我們二人相依為命,不必分什麼主子奴婢了。”

嬋兒本來扭捏著不肯,卻被虞宛宛拽著胳膊,強拉了過去,好半晌,嬋兒不想讓虞宛宛多折騰,才勉為其難下來。

飯後,油燈下,虞宛宛從錦囊裡取出那塊雙魚環佩,借著昏黃火光,仔細查看。

她一直將這塊環佩視為父親的遺物,小心存放著,當時缺錢也沒有賣掉,便是想等今後到了餘姚,找人問問這環佩的來曆。

*

轉眼已是兩天之後。

鳳霽那邊,早已發現虞宛宛的金蟬脫殼之計,知道她出城之後就換了一輛馬車。

於是帶著人馬,追著新換的馬車,馬不停蹄跑了兩天兩夜,好不容易才追上。

誰知,馬車裡依舊是空空如也,根本不見虞宛宛的蹤跡。

車夫驚恐跪在地上求饒,如實交代,“官爺饒命,是有位姑娘給了小的十輛銀子,讓小的架著這輛馬車,往北上跑三天,這馬車和銀子就都歸小的所有了。”

根據車夫對那位姑娘的描述,正是虞宛宛身邊那個嬋兒沒錯了。

得知自己被戲弄,本來就已經幾乎三天沒合眼的鳳霽,臉色愈發鐵青,差點沒氣得嘔出一口血來。

他堂堂儲君,一世英名,難逢敵手,竟然被她玩弄股掌之間?

先是阿諛奉承,又是金蟬脫殼,現在又來聲東擊西?她哪來這麼些花樣!

還是他太小瞧她了?

謝邀真的不想笑,除非忍不住。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很可能已經朝著相反方向,快馬跑了兩天。

謝邀指了指不遠處有驛站,“殿下不如還是先睡一覺,養足精神,吃些東西,填飽肚子再說。”

鳳霽陰沉著臉,眉頭緊皺,這才後知後覺,“她有幫手。”

種種跡象,全都表明,虞宛宛不僅手頭寬裕,還有高人出手相助。

是誰?

鳳霽第一個想到的人,便是楚堯。

楚堯先前就想讓虞宛宛跟著她私奔,除了他,再不會有彆人。

謝邀卻表示懷疑,“可是,楚堯一直在京城都沒離開過。”

就算楚堯人在京城,也完全有可能,先讓人將虞宛宛送到揚州去,他再隨後跟過去。

謝邀規勸,“總之,殿下還有要事在身,不如還是先回京城再說,找尋虞姑娘之時,屬下再加派人手,有消息再稟報殿下。”

不知虞宛宛去向為何,為今之計,也隻有先回京城,找楚堯算賬再說。

*

順著汴河南下,船又航行了三日,已經進入揚州境內。

虞宛宛身子恢複過來,精神也是大好,能夠隨意在船上走動。

這艘船船體不大,共有兩層,載著六人,虞宛宛和嬋兒兩個女子住在樓上,其他男人則住在船艙裡,除了老夫人安排的陳姓父子,還有一名船夫和一名水手。

老船夫養了一隻橘紋的小貓,本來是用來捉船上老鼠的,哪知整天就懶洋洋,趴在甲板上曬太陽,老鼠從它眼前經過,它都不願理會,養得都快胖成了一個毛球。

虞宛宛坐在甲板上,手指撓著小貓的下巴,舒服得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還躺在地上打滾,實在可愛得緊。

突然覺得,做一隻自由自在的小貓,整天除了吃就是睡,還有人供著養著,好像也挺好?

等到了餘姚,安定下來,她也要養隻小貓!

虞宛宛正滿眼笑意,在和小貓嬉戲玩耍。

嬋兒到她旁邊,低聲稟報,“姑娘,今日陳叔去岸上采購,說是瞧見縣城四處都是官兵,在捉拿逃犯,該不會是來找我們的吧?”

虞宛宛漸漸皺眉。

她雖然是違背了鳳霽的意思,逃跑出京城,可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就成逃犯了?

虞宛宛手指揉著胖貓毛茸茸的白肚子,想了想,不急不慢道:“既然還沒找到水路上來,我們應該暫時還安全,等再過幾日,到了杭州,也就離餘姚不遠了。”

估計,鳳霽還在追著她安排北上那輛馬車瞎跑呢,沒那麼快找到這裡來。

當天夜裡,事情就來了。

虞宛宛剛剛睡下,還迷迷糊糊,忽而聽聞外頭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響。

緊接著,嬋兒推門而入,慌忙前來稟報,“姑娘不好了,有官兵!”

虞宛宛頓時翻身坐起,睡意全無。

官兵,是鳳霽的人找上來了?

嬋兒也著手足無措,詢問:“姑娘,怎麼辦?”

虞宛宛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彆急,見機行事。”

大半夜,船隻被官兵攔截,迫不得已停靠在岸邊。

一行十幾名官兵蜂擁上船,個個身著官甲,手持佩刀,舉著火把,凶神惡煞。

一上船,便開始四處搜查翻找,弄得淩亂一片,從船艙找到樓上,正打算推開虞宛宛的房門查看。

嬋兒橫手將人攔住,陪笑說道:“官爺,我們都是正經的良民,我們家姑娘身染惡疾,正要去杭州求醫問藥,還望官爺通融通融。”

說著,將一個裝著銀子的錦囊塞進官兵領頭之人手中,恭維說道:“大半夜的,幾位官爺也幸苦了,這些不值什麼,就當請大家喝酒。

“我家姑娘身子太弱,還望官爺體諒,門就彆開了吧。”

頭領掂量了一下銀子重量,瞅了一眼房門方向,遠遠聽聞裡頭傳來女子的咳嗽聲音,想來她說的不假,自然也不想跟惡疾靠得太近,免得傳染。

隨後,官兵頭領從腰間取出一副畫像,展開給眾人查看,例行詢問,“可見過這個人?”

嬋兒仔細打量一眼,畫像上是個男子,模樣生得很是俊美,可惜了,怎麼竟成逃犯了?

得知原來不是找他們的,嬋兒這才鬆了一口氣,已經是出了一身冷汗,搖頭回答,“沒見過。”

官兵在船上搜查無果,拿了嬋兒給的好處,紛紛撤了下去。

剛走下甲板,官兵頭領左右環顧,緊皺眉頭,“奇怪,沈雋那個狗賊,跑哪去了?”

旁邊一人附和,“或許隻是一個長得像的人罷了,若真是沈雋本人,我們還有命活到現在?”

“也是,聽說他殺人如麻,手段殘忍,我們還是千萬彆遇上他才好,免得小命不保……”

“快走吧,今日回去有酒喝嘍。”

”……“

虞宛宛從窗戶縫隙之中,親眼看著官兵舉著火把漸漸消失,這才放心下來,趕緊讓船夫連夜開船,啟程趕路。

看來,水路也不是絕對安全,得找機會再換一換。

嬋兒伺候虞宛宛睡下,替她關好門窗,隨後才回到隔壁自己房間休息。

她剛進屋,點燃油燈。

便瞧見,昏暗狹小的屋內,正有個黑衣男子坐在對麵窗邊的椅子上。

映著火光,可見他一張臉生得極是好看,劍眉鷹眼,鼻梁高挺,唇如刀削,隻是眸子裡透出一股不知殺了多少人才有的凶煞戾氣,叫人光是看一眼,都忍不住頭皮發麻。

當時嬋兒都嚇傻了。

她一眼就認出來,這,這不正是剛才官兵畫像上那個逃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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