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楚堯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儘頭,虞宛宛臉上笑意漸漸暗淡下來。
手中食盒遞給身旁嬋兒,低聲交代:“找個沒人瞧見的地方,倒掉吧。”
嬋兒擰著食盒,聞著裡頭隱隱飄出來的熱騰騰雞湯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姑娘為何要倒掉,誰知道楚堯有沒有在裡頭加什麼東西?
嬋兒按照吩咐去做,虞宛宛則轉身回屋,打算再睡一覺。
昨夜幾乎一整夜沒合眼,下午又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現在眼皮子還在打架,她還需要養足精神,才好策劃後麵逃離的事。
她剛剛進屋,正打算關上房門。
卻是突如其來,一隻腳抵在了門縫裡。
順著黑色靴子看上去,男人背對著門外刺眼的光線,身形高挑頎長,穿身著錦衣玉帶,恍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是鳳霽,那張琳琅珠玉般的俊臉,鬢若堆鴉,眉若遠山,鳳眼狹長,眸中透出一縷凜寒,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見到男人近在咫尺,虞宛宛早已是愕然失魂,屏著呼吸,瞳孔緊縮,呆愣愣與他對視,腦子幾乎都靜止了轉動。
男人掌心撐著房門,緩緩將其推開,虞宛宛腳下也跟著無力的後退了兩步。
“虞宛宛……你可讓孤好找?”
他氣勢洶洶,步步逼近。
虞宛宛則驚慌失措,連連後退,直到退至後腰頂著圓桌,再無路可退,隻得抬起胳膊,摁著男人胸膛,阻隔二人之間的距離。
少女巴掌大的小臉,先前還是嬌媚含笑,美豔動人,此刻卻已花容失色,冷汗淋漓。
虞宛宛昨日為了躲開鳳霽,這才迫不得已跟著楚堯,連夜離開怡翠樓,趕路百裡來到杭州。
方才跟楚堯見麵時候,楚堯還拍著胸脯,再三保證,說是太子絕對找不到此處來。
卻沒曾想,楚堯剛走,這才不過轉眼功夫,男人就這麼直挺挺出現在她麵前。
虞宛宛櫻唇半張半合,因為驚恐,尾音都變得輕微顫抖,“殿,殿下……怎會在此……”
“你說呢?”
男人手指,毫不憐惜,一把掐過她的下巴。
雪白如脂的肌膚,輕微一掐,便留下片片花瓣似的紅痕。
虞宛宛眼眸含淚,抓著男人掐著他下巴的手,想要掰開掙脫,卻被男人更加強勢的硬掰回去,不容她有絲毫抵抗。
他氣息濃重,嗓音低啞,像是在壓抑著一腔的怒火,彎下腰,抵在她臉上,嗓音冷冽得可怕,質問,“虞宛宛,孤到底哪裡讓你不滿意?你要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心口不一,陽奉陰違。
“嘴上說著多愛慕癡情於孤,前一夜還在孤床上百般奉承,一轉眼,卻又背著孤,跟彆的男人私奔離京。
“孤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由著你如此大膽放肆,為所欲為?”
聽他這番話裡的意思,該不會以為她是跟著楚堯私奔離開的京城吧?
自那回噩夢之後,確定夢裡的事情真會發生。
虞宛宛惶惶不安,後悔莫及,一開始是對鳳霽是避而遠之,後來實在躲不掉,逼不得已,隻得改為曲意逢迎,再伺機逃跑。
原本還以為,等逃離了京城,便可從此高枕無憂,逍遙快活,不必跟夢裡一樣死在宮裡。
卻沒想到,男人竟然不遠千裡,追到了此地,就是要揪著她不肯放手。
這回,落入鳳霽手裡,她定是逃不掉了。
男人還在逼問她,“說話?”
虞宛宛已是麵如死灰,也沒心思再跟他虛情假意,乾脆直接攤牌,要麼跟他徹底斷絕,要麼就算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她冷靜下來,終是開口,“殿下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宛宛還有什麼可說的。”
美豔絕倫的一張臉上,不見曾經溫柔嫵媚,隻有不儘冷漠無情。
她承認了,果然是跟楚二私奔。
所以,在她心裡,堂堂一朝儲君,還比不上一個才認識兩月的楚堯?
不論身份,家世,相貌,那姓楚的根本就不配跟他相提並論!
鳳霽著實無法接受,更是問,“他有什麼好?”
虞宛宛嬌婉含笑,趁著鳳霽不注意,將他手從臉上拿開,側身道:“楚二哥哥,好的地方可就太多了。殿下既然想知道,宛宛大可說與殿下聽聽。
“楚二哥哥他不但人長得一表人才,君子如玉,而且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自認識以來日日往宛宛那邊送禮,宛宛喜歡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剛剛怕宛宛路上太累,還煞費苦心,親自下廚給宛宛煲湯送過來。”
先前,楚堯確實也隔三差五給虞宛宛送禮,隻是,虞宛宛一次也沒收罷了。
“而且,楚二哥哥對宛宛一片癡情,就是不惜違背太子殿下的意思,搭上前程,也要娶宛宛為妻,還答應宛宛,今後獨寵宛宛一人,宛宛要什麼,他便給我什麼……”
虞宛宛又看向鳳霽,反問他,“而殿下你呢?
“宛宛追慕殿下時,殿下對宛宛不理不睬,宛宛死心了,殿下又覺得心下不甘,非要將宛宛強留在身邊。
“殿下也隻不過是覺得宛宛床上聽話罷了,實際上,對宛宛能有多少情分?更不用說,就算宛宛入了宮,也隻不過是個卑微侍婢,殿下歡喜時留在床邊作伴,厭煩時,還不知會如何拋棄宛宛。
“誰待宛宛好,誰待宛宛不好,不用想也應該知道怎麼選吧?”
一口一個“楚二哥哥”,鳳霽早就已經聽不下去了。
虞宛宛又繼續,懇求道:“宮裡排著隊想為殿下侍寢的數不勝數,殿下又何必揪著宛宛一個不放?
“不如,就念及宛宛與殿下的一夜情分上,高抬貴手,放過宛宛可好……”
男人強行勾過不堪一臥的腰肢,將她抵到桌上,“放過你?”
下一刻,便是不由分說,臉貼臉,撞上她的唇,幾乎是壓倒性的攻勢,扯弄柔嫩花瓣,撬開封閉的門,入侵腹地,一口一口貪婪的吞噬裡頭香甜可口的花蜜,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好似要將兩片軟肉生生咬下,吞入腹中。
突如其來,攻勢凶猛,虞宛宛像是俎上魚肉,完全沒有掙紮反抗的餘地,隻能一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呼吸都在輕快急促,滾燙的氣息彌漫在二人之間,將她臉蛋炙烤得一片緋紅,更是嬌媚撩人。
漸漸地,她渾身失力,被男人完全掌控支配在手心,似乎每回他都能精準找到她的弱點,輕輕一碰便是融化成了一灘水,成為他手裡任意宰割的羔羊。
等到分開之時,虞宛宛眼前暈眩,都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了,隻覺得嘴唇舌·尖火辣辣的生疼,好似皮肉都已經被男人吃了去,唇齒之間,還帶著些許男人口中的香味,久久揮之不去。
鳳霽大掌就捧著她的小臉,貼在她耳邊,呼吸粗重,聲音低啞,“虞宛宛,是你先招惹孤的,現在讓孤放過你?
“孤是你能隨意玩弄的麼?”
這些年,試圖向鳳霽獻媚的女子數之不儘,虞宛宛隻不過是其中一個。
但她卻是最大膽嫵媚,又最讓人難以抗拒的,就好像她骨子裡天生就帶著一股誘惑男人的氣息,即使是鳳霽再怎麼苛於律己,坐懷不亂,想要拒絕她,也是廢了九牛二五之力,每日都在隱忍克製。
若是換了彆人,想要近鳳霽的身,恐怕都會當場被處置。
而虞宛宛,不但近了他的身,還硬是爬上他的床,扒光了他的衣裳,向他取走了一切……
分明就是她,主動投入他的懷抱,柔情蜜意,嬌媚入骨。
現在,卻又是她翻臉不認賬,跟彆的男人跑了。
鳳霽向來被捧著奉著,何時受過這種憋屈?竟然被一個虞宛宛給始亂終棄了。
說完,男人一把將虞宛宛橫抱而起,轉身就朝門口走去,“走,現在就隨孤回京!”
為了跟鳳霽一刀兩斷,虞宛宛已經把話說得夠絕了,要多難聽有難聽,就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還以為鳳霽會一怒之下,叫人將她處置了,卻不想,竟然還要帶她回京,難道是打算將她帶回京城,再慢慢羞辱折磨,讓她生不如死?
“求你了殿下,放開我,我不走……”
虞宛宛雙腿亂蹬,試圖掙紮,可她那點力氣,怎可能是鳳霽的對手?
鳳霽輕易便將她擒住,垂目冷眼看著她,“今日你願也得願,不願也得願。
“有什麼話,待回去之後再說。”
男人就這麼抱著她,臂膀將她嬌小身軀護在懷裡,大步朝著外頭走去,現在就要帶她離開此處,任由虞宛宛哭喊求饒,也是白費功夫。
嬋兒等人趕過來,正好就瞧見,鳳霽正抱著虞宛宛,大步闊行,要將她帶走。
眾人皆是大為惶恐,畢竟,鳳霽貴為當朝太子,想抓虞宛宛,完全可以隨意派幾個人過來就是,根本沒必要不遠千裡,親自奔波。
卻也愛莫能助,隻能著急忙慌,跟隨在後。
鳳霽出了宅門,將懷裡的虞宛宛扔上馬背,就要帶著她離開此地。
*
牆角陰影下,隱約有幾個黑影竄動。
是楚堯,他剛剛離開不久,就聽有人來報,說是幾匹馬進了杭州城,其中一人像是太子的身影。
楚堯便知大事不好,匆匆折返回來,恰好撞見太子抱著虞宛宛,剛剛才從宅子裡宅子裡走出來。
眼看著太子就要將虞宛宛帶走,楚堯當時就想衝出來製止,卻被親隨楚回一把拉著胳膊,拽了回去,勸說道:“公子萬萬不可!”
那可是太子,就算楚堯現在出去,又如何擋得住太子執意要把虞宛宛帶走?
若是為了這麼個女人,起了衝突,觸怒太子,後果可不堪設想。
楚堯好不容易才將虞宛宛得到手裡,還以為美人今後都隻屬於他的了,都已經設想好了今後神仙般的日子。
卻沒想到,太子竟然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了。
難道,他就隻能這麼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楚堯越想越是不甘心。
楚回自然是看出來了他的心思,想了想,提議說道:“公子莫急,屬下倒是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
楚堯側目看他,“說。”
楚回瞄了一眼太子方向,這才湊到楚堯耳邊,壓低聲音,輕聲說道:“加上太子,他們一共隻有六個人,待出了城,跟公子撇開關係,還不是任由公子你處置?”
這麼一說,楚堯瞬間領會過來,這意思,是叫他偽裝一下,帶著人手,等太子出城之後,找機會把虞宛宛給搶過來?
楚堯雖也有些猶豫,可看著太子騎馬帶著虞宛宛離開的背影,手上漸漸握拳,也管不了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