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宛宛向沈雋誇下海口,說是要用美人計,叫姓齊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主動上門來提親。
所以,接下來,便要開始籌備她的美人計。
首先是準備一身行頭,精心包裝打扮一番自身,才好保證那姓齊的第一眼瞧見她,便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虞宛宛一回去,就吩咐嬋兒和柳嫂,將她的衣裳首飾全都翻找出來,打算挑選一套合適的,明日穿著去跟那個姓齊的見麵。
這半年待在山寨裡,一切隨心所欲,日子怎麼舒坦自在怎麼過,虞宛宛整日素麵朝天,一身布衣,疏於妝扮,以前那些衣裳首飾、胭脂水粉都壓在箱底,快積滿了灰塵,實在沒幾樣能拿得出手的。
好在,嬋兒很快想起來,“上回寨主不是送給姑娘許多好東西麼?”
是上個月,沈雋帶人下山,前去搶奪南方各個州郡送往朝廷的貢品,搶回來不少價值不菲的寶貝。
沈雋最是照顧虞宛宛,每回有什麼好東西,都先把虞宛宛叫過去,讓她看上什麼隨便挑,金銀珠翠,綾羅綢緞,琳琅滿目,應有儘有。
以前虞宛宛在京城時候,隻能看著那些高門貴女穿在身上的蜀繡杭綢,珍珠翡翠,如今成箱成箱的堆放在她偏房裡,她都沒機會拿出來用。
正好,現在派得上用場。
虞宛宛連夜前去,挑了幾匹顏色適合她的好布,精致低調,卻又不顯得奢華浮誇的頭麵首飾。
嬋兒被蛇咬傷,沒法趕工縫製衣裳,好在雲湖寨也有自家的裁縫,手藝雖不算上乘,不過有嬋兒在旁邊指導,款式還是做得像那麼回事。
虞宛宛睡了一覺,次日醒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昨日交代好的一切,整齊陳列在屋內。
早晨起來,她第一件事,便是香湯沐浴,焚香熏衣。
身上香味是頭等重要的。
虞宛宛所用的香料,是以前她特意向醉仙樓的花魁畫屏姑娘求來的秘方,據說那個味道,男人光是聞到都會把持不住。
事實證明,對鳳霽都有效,姓齊的肯定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沐浴熏香,梳妝打扮。
待一切就緒,整個人已是煥然一新。
她身著簡單的煙霞色齊胸裙,青絲綰成墮馬髻,玉腕批帛,發間點翠步搖,眉心芙蓉花鈿,耳中明月珍珠,仔細打扮起來,就連旁邊的柳嫂和朱氏,都已經看得驚呆了過去。
先前她們見過虞宛宛淡妝薄粉的模樣,以為已經是驚為天人,卻不想今日這般刻意打扮起來,更是一身媚骨,妖嬈天成,若是讓哪個男人得到這等世無其二的尤物,還不日日**,死在床上才肯罷休。
也不知,那位齊先生受不受得住。
虞宛宛心下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個姓齊的,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般清高矜持。
他再清高,能有鳳霽清高麼?
齊風說是不願讓人打擾,所以沈雋給他安排的住處,極其偏僻幽深。
從芳華院出來,還要再往後山走一段路,穿過樹林小溪,才能抵達。
出門之後,嬋兒還在詢問,“姑娘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當然是去守株待兔。
虞宛宛指尖繞著絲帕,嬌婉含笑,眸中波光流轉。
離開京城之後,嬋兒已經許久未曾在她家姑娘臉上瞧見如此嬌羞笑容。
突然有種預感,她家姑娘的第二春,說不定馬上就要來了。
*
正直秋日,晌午時候,天氣陰沉,清靜寂寥的山林之間,隻能聽見秋風吹動樹林,沙沙作響。
雲湖山上,後山人跡罕至之處,有自然形成的泉眼溪水,流水潺潺,清澈見底,旁邊還建有幾間茅草小屋,在薄薄一層輕紗般的雲霧遮蓋下,宛若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屋內,家居擺設雖顯得古樸陳舊,卻是乾淨整潔,一絲不苟。
男人一身白衣,靜坐案前,眼簾垂下,手中握著一幅書卷,好似看得聚精會神。
書童明玉跪坐在旁,沏上一碗剛剛煮好的熱茶,雙手端到男人身邊,“先生,山上清冷,喝碗熱茶,暖暖身子吧。”
齊風臉上麵具由薄薄一層白玉雕刻而成,好似輕易都能碎裂,麵具上有精致細膩的蓮花紋路,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黝黑深邃的鳳眼,還有一半棱角分明的薄唇。
他單手端著茶碗,送至唇邊,輕抿一口,淡然詢問,“外頭情況如何?”
明玉壓低聲音回答,“今日一早,明玉出去轉了一圈,這雲湖寨比想象中大上不少,聽說附近山上還有其他類似的寨子,位置尚且不知,具體有多少人,不好摸清,上山下山的路,常人也很難找到……”
也就是說,即是他們都已經進了雲湖寨,依舊對此處幾乎一無所知。
沉吟片刻後,齊風放下書卷,站起身來,交代說道:“更衣,出去看看。”
明玉應聲,隨後前去架子上取來披風,伺候男人穿戴身上。
二人一前一後,推門而出,離開後山,一路朝著寨門方向而去。
隻是,剛穿過小溪,經過懸崖上方一座風亭之時。
齊風突然頓住腳步,目光定格,愣愣看向前方亭子裡,表麵雖不動聲色,卻是眸子輕晃,恍然失神。
明玉還好奇,他家先生這是看見了什麼。
順著男人視線看過去,就見前方亭子裡,正坐著個姑娘。
她枕著胳膊,側著身,隻露出大半個側臉,巴掌大的精致小臉,膚如凝脂雪,眉似遠山黛,唇若含朱丹,特彆是一雙秋水瀲灩桃花眸,一顰一笑,含情凝睇,撩人心魂。
很美,七分嫵媚,剩下三分勾人的欲念。
雖然明玉年紀還小,不是很懂,不過他也一眼能夠分辨出來,這姑娘生得極是美貌好看,是他見過長得最美的人,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似的……不對,仙女不應該是她那樣,她應該屬於話本裡那種魅惑眾生、禍國殃民的狐狸精。
明玉還以為,雲湖寨這種草寇山匪聚集之處,都是些鄉野莽夫,粗鄙之輩,倒是沒想到,還有個長得這麼美貌的姑娘,跟這種地方著實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