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次翻窗,男人抬手得太晚,她已經迅速鑽進來了。
齊風無可奈何,隻好不再理會。
轉身走回案前,將先前書寫好的信件,疊好塞進書裡。
他背著身,都不看虞宛宛,冷聲道:“有什麼就說,說完儘快離去。”
虞宛宛悄無聲息,走上前去,便從背後,兩條胳膊圈著男人的腰,小臉緊緊貼在他背上。
她呼吸緊促,嬌聲說道:“那宛宛便直說了。
“其實,那日在寨門口,宛宛瞧見先生第一眼時,便對先生一見鐘情。
“這幾日,一刻不見到先生,宛宛便覺得心生不寧,魂牽夢縈,這才三番五次過來驚擾先生,隻是想能多看先生一眼。
“還望,先生能接納宛宛一片心意……”
說著,她自袖中,取出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呈現在男人眼前。
垂下眼簾,一看這荷包,齊風提著一口氣,麵具之下臉色難看至極,拳頭漸漸攥緊。
他掰開腰上少女的手,便將她連人,帶著荷包,一並推了開去。
轉過身來,麵具兩個窟窿之內,雙眼射出兩道凜冽寒光,冷聲道:“齊某早就說過,對姑娘不感興趣,若是姑娘再來糾纏不休,可彆怪齊某不留情麵。”
說完,也不等她再繼續說下去,便一手擰著她的胳膊,一手打開房門,將她扔出了門外。
回過神來之時,虞宛宛又一次,隻見到緊閉著的房門,還有在門邊幸災樂禍的明玉。
虞宛宛這回有點笑不出來了,瞥了一眼明玉,撿起地上她的荷包,冷哼一聲,一揮袖子,轉身離去。
回房之後,油燈昏黃暗淡的火光之下。
虞宛宛仔細端詳手中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為了向齊風表白,連夜趕工縫製出來這個荷包。
剛剛給他的時候,怎麼感覺,他好像有點生氣?
是這荷包繡得太難看了麼?
她以前送給鳳霽的,可是一模一樣的荷包,鳳霽怎麼也沒嫌難看。
*
次日,得知虞宛宛幾次三番,慘遭齊風拒絕。
沈雋都看不下去了,將她叫過去,交代說:“宛宛,我看,要不然還是算了吧,他不願意是他的損失,咱們何必覥著臉,自討沒趣。”
虞宛宛卻麵含微笑,好似全不在意,“表哥放心,一切儘在掌控。”
沈雋愈發不懂,虞宛宛不是已經被拒絕得這麼徹底了麼,還如何儘在掌控?
不過,仔細想來,那姓齊的還說患有怪病,誰也不讓接觸,卻是幾次讓虞宛宛靠近,應當對她,是有所不同吧。
往後幾日,虞宛宛沒有再出現在齊風麵前。
而是拋下那一身的精心打扮,換回先前的輕便布衣,恢複了往常的模樣,還是每日過去幫白先生采藥、搗藥和製藥,好像一夜之間,完全忘記了山上還有個齊風。
一連幾日,齊風每日除了待在屋裡看書,便是在山裡隨意轉轉,又或者跟沈雋湊在一起喝酒,卻是沒有再見過虞宛宛身影。
這日一大早,齊風剛剛睡醒。
明玉便推門進屋,匆匆前來稟報,“先生,虞姑娘今日又上山采藥去了。”
隔著屏風,隻聽齊風淡然“嗯”了一聲,沒有做出反應。
明玉都有些懊惱,說好的欲擒故縱呢?怎麼就隻有“縱”,根本就沒有“擒”。
片刻之後,齊風穿戴整齊,係上披風。
是那日借給虞宛宛那件披風,上麵有她身上的香味,似是而非的花香,總是那樣誘人心動。
齊風拉過領子,送到鼻間嗅了嗅,愣住片刻,隨後開口,“去看看。”
“是。”
明玉連忙跑去開門,而後一前一後,出門而去。
*
山間瀑布,水流湍急,浪花四濺。
瀑布之下,有一片寒潭,澄澈見底。
岸邊青色岩石上,虞宛宛和嬋兒正坐在那裡歇息。
休息了這麼幾日,嬋兒胳膊上的傷早已痊愈,不過,因為上回遇到蛇,二人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走在山林之間,總是如履薄冰,謹慎萬分。
嬋兒將裝滿甘泉的水囊,遞到虞宛宛麵前,“姑娘,來喝水。”
虞宛宛接過水囊,送到唇邊喝了一口。
不知想到什麼,嬋兒伸長腦袋,悄聲詢問,“姑娘確定,那個姓齊的,當真會主動來找你?”
虞宛宛搖搖頭,她也不太確定,先等等再說吧。
隻是一轉眼,嬋兒不知看到了什麼,目瞪口呆,詫異萬分,連忙拽了拽虞宛宛的袖子,指了指岸邊,正在朝他們走過來的兩個人影。
虞宛宛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白衣勝雪,玉雕麵具,一個粉麵童子,跟隨其後,這不正是齊風和他那個書童明玉麼?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虞宛宛嘴角抿出微笑,收好水囊,緩緩站起身來,朝著二人,迎麵走去。
她走到齊風身邊,頗為有禮,道:“見過齊先生。”
沒有刻意打扮,不染脂粉,不戴金銀,也不必迎合討好於誰,就是她平常日子該有的模樣。
齊風愣愣看著她,還沒開口,便又聽虞宛宛道:“宛宛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語氣冷淡,目光回避,與先前的熱情似火,柔情似水,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說完,虞宛宛帶著嬋兒,繞開齊風,就這麼順著岸邊,往前走去,鑽進樹林,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剩下齊風久久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白衣翩翩,隨風獵獵。
麵具底下,男人雖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不過明玉覺得,應該臉色不怎麼好看吧。
明玉乾笑,“看樣子,虞姑娘已經對先生死心了呢。”來得快,去得快,想來也隻是一時興起,並非真心實意。
齊風輕哼一聲,邁開步子,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虞宛宛回過頭來,躲在大樹底下,望著齊風離開的背影,還忍不住暗暗發笑。
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來找她了吧?
*
當天回去,齊風便收到沈雋的邀請。
說是明日十五,山下有廟會,想請他一起去遊玩,感受一下當地風土民情。
齊風答應了。
一早,約定好的時辰,齊風領著明玉,來到寨門之外時候。
就見沈雋高高坐在馬背上,在他身後,還跟著一輛輕盈小巧的馬車。
沈雋沒有特意說明,齊風下意識以為,馬車是給他準備的。
邁步進去,掀開簾子,才見虞宛宛早已坐在裡頭。
因為要去廟會,她今日特意盛裝打扮,不僅妝容更加豔麗,衣裳穿的更為華美,肩上披著一件石榴紅的兔毛鬥篷,領子絨毛貼著臉蛋上的細嫩肌膚,更顯得美豔動人。
虞宛宛也瞧見了他,不似以前那般大膽放肆,而是頗為拘禮,“先生若是覺得不便,宛宛可另換一輛馬車。”
沈雋卻淡然如常,邁步進了馬車,坐在虞宛宛對麵,應一聲,“不必。”
眾人啟程,馬車搖搖晃晃,朝山下走去。
車內一男一女,安靜得出奇,誰也沒有打破僵局,先開口說話。
山路崎嶇,馬車行徑不太順利,一路顛簸得厲害。
剛開始,虞宛宛還握著扶手,勉強穩住身子,埋著頭,都不肯多看齊風一眼,明顯就是故意擺臉色給他看。
直到,車輪突然碾到一塊碎石,強烈的顛簸,讓虞宛宛沒能坐穩,一個踉蹌,整個小小的身子跌飛出去,正好就撞進對麵男人懷裡。
待到平穩之後,虞宛宛慌忙從他身上出來,側開臉,輕聲說道:“先生見諒,宛宛並非有意。”
卻是被男人大手掐著腰肢,一把勾了回去,跌入他懷裡。
虞宛宛驚愕的瞪大眼,抬起頭來。
就見齊風低眉垂眸,眸中少了些許冷漠,多了幾分炙熱,出聲質問,“你不是說,對我一見鐘情,怎麼,這麼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