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沈雋沒有說話,可是,他早就不怪她了。
他還曾悄悄回去看過她。
她的東西,他到現在還小心保管著。
隻是怕她早就已經忘了,不敢邁出那一步罷了。
*
沈雋和鳳陽成親之後的第二個月,冰雪融化,大地回春,再次出兵的日子也到了。
虞宛宛不能隨軍出行,隻能留在襄陽等著。
給鳳霽送行的頭一天晚上。
虞宛宛沐浴完了之後,裹著鳳霽的袍子,站在他麵前,神秘兮兮的。
她發絲還略微濕潤,貼在白皙滑嫩的肌膚上,寬大的袍子蓋住婀娜身形,反而更加引人遐想。
光是看上一眼,鳳霽便心領神會,連忙放下手頭的事情,上前來要抱虞宛宛。
虞宛宛卻扭動身子,將他推出去,“殿下,你先去沐浴。”
鳳霽聞了聞自己的袖子,他昨天才沐浴的,身上還很香,不過虞宛宛讓他沐浴,他也隻好趕緊去了,迅速洗乾淨了,跑回來找虞宛宛。
芙蓉帳內,虞宛宛身上穿的是一件薄得幾乎透明的紅色紗裙,透過輕紗,朦朦朧朧,看得是一清二楚。
她的指尖,順著膝蓋向上滑動,嬌嬈嫵媚,蠱惑的語氣說道:“宛宛特意為殿下準備的,殿下可還喜歡?”
這衣裳,確實是穿不出去那種,唯有在夫妻房內,辦事的時候,穿在虞宛宛身上,彆有一番風情。
男人喉結滾動而下,已是等不及上前,將她小小的身子圈進懷裡,咬著耳朵罵她,“小狐狸精,是不是想要了夫君的命。”
虞宛宛像是小貓一樣,勾魂奪魄的體態,在他身邊蹭來蹭去,“宛宛要把殿下喂飽了,免得分開之後,去找彆的女人。”
鳳霽捧著她的臉,認真告訴她,“宛宛,孤說過了,這輩子隻有宛宛一人,不會找彆的女人。”
虞宛宛不信,“殿下將來奪回皇位,做了皇帝,肯定是要有三宮六院的。”
不過虞宛宛早就已經想好了,隻有鳳霽心裡有他就行了,她不奢求太多,也就不會失望了。
鳳霽說過不會,可是虞宛宛不相信,畢竟史上哪個皇帝沒有嬪妃三千的呢?
鳳霽也就不想費口舌了,等今後,讓她親眼所見,她應該就會相信了吧。
出兵那日,虞宛宛帶著孩子,一路送鳳霽到了十裡亭,還久久不願和他分開。
鳳陽本來也是會帶兵打仗的,不過,這回鳳霽交代她鎮守襄陽,照看虞宛宛,所以鳳陽要跟虞宛宛一起留在襄陽。
鳳陽跟沈雋剛成親不久,這就要分開,多餘的話沒有,鳳陽也隻說了句,“安然回來。”
這一次的離彆,也不知何時再見了。
*
宮裡,聽說鳳霽的兵馬已經快要打到京城,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皇位上的鳳臨渾身癱軟,跌坐下地,已經是驚慌失措,“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風順輪流轉,鳳霽東山再起,鳳臨卻是大勢已去,還能怎麼辦?
朝廷的人,都已經歸降的歸降,逃命的逃命,隻等著鳳霽回京,撥亂反正了。
下頭的幾名大臣麵麵相覷,戰戰栗栗的回答,“陛下若是現在傳旨,禪讓皇位,迎鳳霽回宮,或許念在兄弟情分上,還能有個善終,若是負隅頑抗,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讓他讓位?讓他投降?
不,這才一年,鳳臨皇位都還沒坐熱,一直忙著對付鳳霽,都還沒來得及享受這無上榮光,怎麼可能讓位?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來之不易的皇位上!
魏盈雪也是沒想到,鳳臨這麼沒用,已經到手的皇位竟然都坐不穩!
可大勢所趨,一切都已經沒了,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得奉勸鳳臨,“陛下,鳳霽既然想要這皇位,不如就給他吧,我們現在逃離京城還來得及,想必他也不會趕儘殺絕。”
魏盈雪也不舍得拋棄眼前的一切,不舍得從皇後的位置上下來。
不過,她可以學鳳霽和虞宛宛當初那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保住性命要緊,今後再想辦法,東山再起。
鳳臨卻是一把抓過魏盈雪的衣襟,雙目眥裂,眸光猩紅,質問她,“怎麼,你還想著,朕把皇位讓給他,你好再去投靠他麼?魏盈雪,朕對你那麼掏心掏肺,你要什麼給你什麼,還讓你做皇後,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到現在還惦記著那個鳳霽!朕到底哪裡不如他?”
男人突如其來的震怒,讓魏盈雪都嚇了一跳。
她搖著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段時間,魏盈雪已經接納鳳臨了,她也想通了,畢竟鳳臨才是她名正言順成親的丈夫,而且現在她也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做了皇後,是該跟鳳臨好好過日子,彆成天想那些不該想的。
她想的是,現在無路可走,跟著鳳臨一起,帶著他們還沒出世的孩子,逃出生天也好,根本沒有想過,等鳳霽回來了還要去找他。
鳳臨之所以淪落到現在這副境地,還不都是為了魏盈雪,一切都是被她害的,她竟然還想著鳳霽。
越想,鳳臨越是怒發衝冠。
因為最近壓力太大,鳳臨已經好一陣子沒睡過安穩覺,還用過一些禁藥,神智有些恍惚,看上去神情癲狂。
他捏著魏盈雪的下巴,告訴她,“魏盈雪,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他死也要做皇帝,魏盈雪死也該做皇後。
魏盈雪突然瞳孔放大,嘴唇半張,緩緩低下頭去,就見心口上正插著一把匕首,血液順著刀刃流下。
握著把柄的手,正是鳳臨。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鳳臨,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你,你瘋了。”
鳳臨是瘋了,反正等鳳霽進宮也是死,倒不如,讓魏盈雪先下去等他。
魏盈雪恐怕做夢也沒想到,她會死在鳳臨手裡。
手無力的墜下,獻血順著嘴角滑下,死也是死不瞑目。
鳳臨抱著漸漸安靜下來的魏盈雪,手上身上到處都是血。還在安慰她,“彆怕,雪兒彆怕,你等等表哥,表哥很快就下去陪你。”
“……”
等周太後進來的時候,瞧見眼前景象,都已經傻眼了。
上前拽著神誌不清的鳳臨,質問他,“你把皇後殺了?”
鳳臨還搖頭晃腦,抱著魏盈雪,“沒有,雪兒沒有死,她隻是睡著了……”
周太後快被他氣死了,“皇後懷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殺妻,一屍兩命,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一陣暈眩,周太後氣暈在大殿上。
剛才鳳臨可能還沒有瘋,這回是真的瘋了。
整個宮裡亂作一團,宮人們像是無頭蒼蠅一般,雞飛狗跳,四處逃竄,人心惶惶。
唯有長生殿內,被軟禁了一年之久的沈太皇太後,依舊是悠閒自在,喝著小酒,聽著小曲兒,問,“阿霽終於回來了?”
從跌落神壇,到重振旗鼓,再到殺回京城,鳳霽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比她預想中要久許多的。
恐怕是因為虞宛宛懷孕的事情耽擱了吧,她也能夠理解。
算起來,曾孫也快要一歲的年紀了,她還沒見過呢。
實在等不及,想再見他們了。
等到鳳霽回宮的時候,禪讓的詔書已經送到他手中,滿朝文武,無不俯首稱臣。
鳳臨親手殺了魏盈雪,已經瘋了,周太後也病倒在榻,奄奄一息。
鳳霽稍微安頓了一下,將事情交代下去,便匆匆去見了沈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見了鳳霽,笑得都合不攏嘴,拍著他的袖子,感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抹去眼角喜悅的淚水,才又想起來詢問,“宛宛呢?怎麼沒見宛宛。”
鳳霽交代,“我先進京安頓好了,再接他們母子回宮。”
太皇太後連連點頭,“好,好。”
*
接虞宛宛母子回宮,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
回宮之後,虞宛宛第一件事,自然是帶著孩子去見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抱著阿禦,喜歡得緊,捏著他的小臉蛋,忍不住感歎,“跟阿霽小時候真是一模一樣。”
還真是,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啊,看著曾孫,太皇太後都不忍感歎,不知不覺自己已經老了。
許久沒見,太皇太後留著虞宛宛說話,說得都是分開這陣子的事情。
從太皇太後口中得知魏盈雪慘死在鳳臨手上,虞宛宛除了唏噓歎息,也再無其他。
虞宛宛也沒忘了抽空回一趟寧國公府,見過了老夫人和魏盈蘭。
老夫人現在誰都不記得了,不知為何卻隻記得虞宛宛的母親虞歡,總是拉著虞宛宛喊“阿歡”,見了虞宛宛的兒子阿禦,還以為是小時候的沈雋呢。
至於魏盈蘭,去年已經找到歸宿嫁人了,現在挺著個大肚子,經曆過宮裡那些事,現在也成熟穩住了不少,見了虞宛宛,跟以前一樣有說不完的話。
二哥魏忬,先前潛伏在鳳臨身邊做內應,給鳳霽提供了不少敵軍情報,讓鳳霽這麼順利拿回一切,也算是功不可沒。
鳳霽在當年四月,登基稱帝,改年號為永平,冊封虞宛宛為皇後,長子鳳禦為太子,其餘人等,論功行賞。
這次頭等功臣要數沈雋,鳳霽按照約定,昭告天下澄清了當年沈家冤情,還封沈雋為定國公、鎮國大將軍,也算是無與倫比的帝王隆恩了。
登基那日,虞宛宛很緊張,甚至比成親那天還要緊張。
封後大典的時候,她便不停的捏袖口,目光總是不自覺的瞄向鳳霽。
一切就好像是做夢一樣,都讓她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會不會又像上回一樣,經曆了漫長的夢境,她又突然回到一開始那天晚上,一切都是她的一場夢?
她掐了掐手心,很疼,要是做夢應該不會疼吧?
一整天,虞宛宛都是渾渾噩噩的,直到晚上,看著換上帝王冕服的鳳霽,身如玉樹,氣焰凜然,站在麵前。
他還是,一如第一眼見到他那般俊美好看,隻是冷若寒潭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漣漪,帶著唯有對她才有的迷戀癡醉。
虞宛宛跟以前一樣,小心上前,伸出小手,“宛宛伺候殿下……伺候陛下更衣。”
她差點忘了,他現在已經是一朝帝王了,再不是先前跟她流落在外的落難廢太子。
鳳霽看出她今日異常拘謹,拉著她的手,還問她,“怎麼,宛宛哪裡不舒服?”
虞宛宛搖頭,“沒有。”
鳳霽手背拂過她的臉蛋,“那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虞宛宛想了想,敷衍說道:“隻是,今日祭典,一直站著,腰酸背痛,有些累了。”
鳳霽拉著她,過去榻上,便撩起袖子,“過來,夫君幫你揉揉。”
看他還跟以前一樣的語氣,沒有因為稱帝而改變,虞宛宛才放心了一些,臉上流露出笑意。
她趴在那裡,準備要鳳霽幫她捶背揉腿呢。
後來才知道,鳳霽所說的幫她揉揉,根本不是捶背揉腿的意思。
二人身上冕服都還沒來得及脫去,就已經在大殿上行夫妻之事,宮人們好像都出乎預料,趕緊退了出去。
淩亂的冕服禮冠,炙熱的氣息。
虞宛宛臉紅透了,氣得隻能用力掐鳳霽,“陛下,這是宮裡,你現在是皇帝,好歹收斂一些,不能跟以前那樣了!”
鳳霽做皇帝,就是為了能夠更加肆無忌憚,再也沒人能威脅到他,怎麼可能收斂?隻會更加猖狂。
他無數遍喚她的閨名,“宛宛。”
還滿目迷戀,凝望著她,再三詢問,“宛宛現在對朕可還滿意麼?”
虞宛宛憋著笑,“你要是溫柔一些,我會更滿意。”
鳳霽一本正經,問她,“這樣,夠不夠溫柔?”
“……”
她說的,又不是這種時候的溫柔!
不過這時候的溫柔,也是好的?
虞宛宛有時候也會問他,“陛下愛宛宛嗎?”
鳳霽將她箍得很緊,終於是肯開口,回答她,“愛。”
他此生的摯愛,願用生命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