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非,你在想什麼呢?”
顧清非突然被驚醒,他疑惑地低頭望向懷中的女子,眉頭輕皺,似是才睡醒般的迷茫。他們坐在一間小涼亭中,涼亭外是漫天的飛雪,是他沒見過的景象,這是哪裡?
“李觀妙?”
女子仰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叫我妙妙。”
他嚇得往後一縮,一臉愕然,隨後,他扣住女子的下巴,重新吻了上去。
顧清非非常確信,他在做夢,否則他和李觀妙不可能像現在這般。
女子摟著他的脖子,很認真地回應著他。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的臉上,真實得讓人心跳加速。
他捧起她的臉,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你到底是誰?你......不是真的吧?”
李觀妙看著他笑:“你又在說什麼傻話?我是你的妻子呀。”
顧清非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一把將她按進懷裡,胳膊收緊,下巴擱在她的發頂。
“是那種喜歡我,會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妻子嗎?”
李觀妙大抵是覺得他這問題很傻,縮在他懷裡笑起來:“要不然呢?”
胸腔像是被什麼情緒塞滿了,那些令人疼痛的傷痕都消失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他輕輕閉上了眼睛,他竟然興奮得有些發抖。
懷中的女子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不解道:“你冷嗎?”
她摟緊他,語氣滿是擔憂:“你怎麼會冷呢?是修煉出問題了嗎?”
他答非所問:“妙妙,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若是不喜歡你,又怎會嫁給你呢?”
他在她耳邊輕輕呢喃著:“妙妙,妙妙......”
他曾經稱呼她過“小師叔”後來叫她“李道友、李掌門”,也曾氣極時直呼她“李觀妙”,卻從未像現在這般稱呼過她。
妙妙......
這親昵的稱呼,讓他有一種唇齒染上旖旎的錯覺。
許多過往的記憶慢慢浮上,他喜歡李觀妙,從見到她第一眼就喜歡,他其實一直都很期待能和她成為道侶,能將她抱進懷裡親吻她。後來他落儘塵埃中,她向他退婚,他永遠都忘不了她那時冷漠的神情,他也終於明白,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李觀妙從來沒喜歡過他,她眼裡隻有門派,隻有大道。
那幾年,他受儘屈辱,其實並不全怪李觀妙,可是,或許他一開始對她的期望太高了,她這般對他,他便難以接受,將所有的錯都推到她身上。
百年後再次回到雲中大陸時,在封魔山見到她被圍困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很衝動的將她救下了。再後來,她為了保護自己被正道盟視為叛敵,他居然還有些開心,認為她是為自己眾叛親離。
他時常會想,李觀妙是不是也是喜歡他的,可是,他又會惱怒,李觀妙現在喜歡他,不過是因為他的修為高而已,若是他沒了這身修為,她又怎會喜歡他。他為什麼總是對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子念念不忘?
這個世界大概真的是一個夢吧,一個美好的夢。他是強大的島主,李觀妙是他的妻子,他們一直生活在這裡,從不被過往所困。
他閉關時,李觀妙便在修煉室外等他,他們在涼亭中擁吻,在離天最近的地方賞月,他向她索取時,她會在他耳邊軟聲說喜歡他。
這個夢,越是美好,顧清非就越明白它不真實。他和李觀妙永遠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在與世隔絕的孤島上安穩的生活。在李觀妙心中,水月派的責任永遠都勝過一切,她不可能放棄掌門之位和自己在一起的。
高傲的掌門,又怎會與滿身魔氣的小子私奔呢?李觀妙不可能對他露出這般溫柔的神情,可是,即使是夢,他也不願醒來。
後來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的他並不是他,他一直都是一個旁觀者,站在最近的地方,看著夢中的自己和心愛的女子生活著,或許這又是他,是他理想中的自己,是他永遠無法實現的夢。
顧清非知道,這個夢要醒了,他的心很痛,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血肉模糊,疼得徹骨。他好想永遠留在這裡,和心愛的姑娘一直在一起。
陽光刺眼,他難受地睜開了眼睛,原來他坐在樹下的石桌旁睡著了。
果然是夢,夢醒了,寂靜的世界又隻剩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