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邵白愣了愣,被唐絲絲提醒後,他才有所察覺。
一年前,他似乎和唐絲絲是差不多高的,而現在不用手去比劃,他已經至少比少女高出半個頭了。
他真的長高了。
沒有想象之中的驚喜,相反,邵白的心情有些微妙。
一年的時間,他便已經改變了這麼多。
那要是過了三年——
等他長得更高了,楚師兄瞧見自己會不會覺得奇怪得很。
會不會再也不“小傻子”“小傻子”這樣喊他了。
“邵師弟。”少女的聲音將邵白猛地喚醒。
“邵師弟,你怎麼了?”
“沒什麼,唐師姐,你剛剛說什麼?”邵白將心思收回說道。
“就是壓貨的事。”唐絲絲小聲說道,“我問過我爹爹了,但是爹爹說這活不能接。”
“為什麼?”一旁的蘇玄機不由蹙起了眉,“是覺得報酬不妥?”
“不、不是的,不是這個原因。”唐絲絲看著蘇玄機心裡忍不住有些發怯,連忙解釋,“爹爹說是因為你們指得那條路線不怎麼太平。”
“正是不太平才要你們鏢局送貨護航。”顯然蘇玄機對唐絲絲給出的這個理由很不滿意,“難道不是這樣嗎?”
蘇玄機這話說得有理,邵白點點頭。
唐絲絲被蘇玄機這麼一反問,心裡有些著急,然而她一緊張話就說不清楚,越解釋反而越亂了。
“你們兩位便是我們家絲絲的朋友吧。”一個粗獷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
“爹爹。”唐絲絲見高大威武的男人後,便連忙跑了過去,小手扯了扯了中年男子的袖子。
中年男人寵溺地摸了摸少女的腦袋,“絲絲,你先下去吧,你朋友的事爹爹來幫你說。”
“爹爹,他們是我重要的朋友。”唐絲絲小聲地說道,“您不能凶他們。”
“嗯,爹爹曉得。”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接著那進來的中年男人便抬起頭將目光落到了邵白和蘇玄機的身上。
“在下唐門鏢局,唐朗。”中年男人微微點頭,“想來你便是邵白小友吧。”
“唐叔叔好。”邵白行了一禮。
“哎,不必多禮!到了這裡還請兩位隨意。”唐朗率先坐下來,行為舉止似乎都不怎麼講究,“特彆是邵白小友,千萬彆拘束!我家閨女在宗門裡受你不少照顧,我真當好好謝謝你。”
“唐叔叔客氣了,宗門裡還是唐師姐關照我更多些。”邵白撓了撓頭說道。
“哎,唐叔叔明白的。我家這閨女什麼樣我這個做老子的還是知道的。”唐朗態度很是豪放說,有些江湖做派,“老實說,我家閨女性子怯生,將她一個人送進清虛宗的時候,我還很不放心,生怕她被那些兔崽子欺負了去。哈哈,誰想頭一次回家,竟然笑著說在宗裡交了一個朋友,真是出乎我這個做爹的預料啊!”
“邵白小友,很謝謝你願意和我們閨女做朋友,這孩子啊!我擔心她好久了。”唐朗的語氣裡帶了點欣慰。
“唐叔叔客氣了,我也很高興認識唐師姐。”邵白說。
兩方相互熱絡了一番,話題便慢慢落到了正事上了。
“唐叔叔,不知道我的那件生意出了什麼問題,為何唐師姐說鏢局接不了呢?”邵白發問道。
“哎,邵白小友你那生意不是我們唐門鏢局不願接,隻是我們真的有些力不從心啊!”唐朗歎了口氣,神情有些沉悶。
“唐總鏢頭,這是為何?聽說是不太平,但最近魔獸已經沒有以前那麼猖獗了吧。”蘇玄機問。
“不是魔獸的問題。”唐朗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羊皮卷出來,將上麵精心繪製的地圖鋪了開來,手指在一處為新陽山的地方點了點。
“問題在這!你們運送的那條路徑會通過這個鬼地方。”
“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妥嗎?”邵白追問道。
“若是以前那沒什麼,隻是最近這段時間,這新陽山不知從哪裡冒出了一群占山為王的野人。我們得了不少消息說天隱那邊有不少批皇商貨物都在這被劫得乾乾淨淨的,其他鏢局也都繞道而行,我們這邊也不敢走到那去啊!”
“一群野人?”蘇玄機蹙了蹙眉。
“你們可彆小看了,能有本事當麵截下天隱皇商車隊那對方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說到這唐朗的麵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邵小友,乾我們這行得求一個穩妥,你的那批貨奔就太過貴重,要是這路上出了什麼閃失,我們這邊就要賠本進去了。”
邵白望著羊皮卷上“新陽山”三個字,心裡不由思索了起來。
“唐叔叔,若是沒有那所謂的野人,這生意您能接嗎?”過了會兒,邵白說道。
“若是沒有,那……自然是沒有問題。”唐朗愣了愣答道。
“好,既然這樣,唐叔叔您看這樣行不行。”少年抬起頭溫和地說道:“這第一次押鏢我和您的人一道走一趟。”
“可是這,就算你一起去了——”唐朗不知麵前這個人畜無害的少年想做什麼。
“唐叔叔,我跟著去瞧瞧那些野人,若是貨物出了損失,我不會讓您賠償的。”邵白說。
“邵白小友,你說得哪裡話,這不是賠不賠錢的問題。”唐朗擺擺手,“唐叔叔是怕那些野人傷了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唐總鏢頭。”就在這時一直坐在的蘇玄機說道,“你嘴裡的這位邵白小友可是今年天驕榜首。”
“什麼——?”唐朗先是一怔,接著猛的回神,“邵白,邵白?天哪!竟然是同一個名字!”
“不對!竟然是同一個、個人?!”唐朗很是吃驚,少年看上去實在是太過溫和,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將天將榜首的身份和對方的模樣結合起來。
他家閨女可真是不得了。
平時一句話都不敢說,敢情一出門張口就結識得位這麼厲害的人物?
“唐叔叔,還請你幫我這一個忙。”邵白的態度很是誠懇,唐朗知曉對方有真本事後,也就點點頭將這事應了下來。
兩方立了字據,約定在三天後押這第一次的貨。
到了那天,邵白便背著銀劍如約在礦場門口與押鏢的車隊集合了,他沒有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而是扮做礦場接頭的人混在了車隊裡。
帶將車裝好,三輛裝著滿滿當當靈石的板車便緩緩運行了起來。
“新陽山的野人真的有那般可怕嗎?”邵白跟在巨大板車後麵,向身邊的押貨的年輕鏢師詢問道。
“我沒親眼見過,不過聽聞那些野人很是恐怖。”那年輕鏢師臉上流露出些怯意來,“新陽山的野人和魔獸沒有區彆。”
“嗯?”邵白有些疑惑,“人和獸怎會沒有區彆?”
“那些野人不說人語,都靠嚎叫呼朋喚友,動作飛快,從山上衝下來就和猛虎下山似的,行為舉止都和野獸無異,食肉飲血,想想都瘮人啊!”
“不會吧。”邵白聽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事難免以訛傳訛。”
那年輕鏢師將聲音壓低了下來,“這事千真萬確!我有個朋友偷偷跑了次皇商的隊伍,正好就是在這新陽山遇襲了,這些可都是他親眼所見的。”
“哎,我們也不知造了什麼孽,竟然非要跑這麼條道來。”那年輕鏢師小聲嘟噥著,“我可不想被野人生吞活剝了,再過些日子我可就攢夠娶親的本錢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邵白聽著小鏢師的抱怨莫名有些莞爾。
“哎,但願如此吧,若真是碰見了,那隻能自求多福了。”那年輕鏢師神情依舊懨懨的。
而邵白已經收回了心神,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兩邊的樹林慢慢變得高了起來,他們運送的路也變得愈來愈陡峭。
這是上山的路。
“一個個都給老子提起精神來,到新陽山了!”一個領頭的大聲喊道:“把咱們的鏢旗放在醒目些的地方!”
“那些野人哪認得什麼鏢旗啊!”年輕鏢師小聲說道,“放了也無用,還不如拜拜菩薩有用。”
“嘰嘰歪歪什麼啊!動作都利落些!”
這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不知從什麼草叢裡就撲出個手腳並用的野人出來。
然而直到過了山頂,什麼異樣都沒有出現。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這次運氣真好。”年輕鏢師鬆了口氣,“沒碰上這倒黴事。”
下山的路走得快,漸漸的整個車隊的氣氛都變得輕鬆了起來,而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好幾個人都已經準備約起酒來。
嗚嗷——
一聲嘹亮的狼嚎,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接著便左右觀察起來。
幾道黑影從高高的樹枝上閃過。
忽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三輛貨車全部蓋住。
“戒備!戒備!守住貨!”
“將車圍起來!圍起來!”
“先不要用法訣!小心傷了自己人!”領頭的人大聲吼道。
巨大的織網將車隊人馬的動作控製了起來,情況變得混亂起來。
就在人仰馬翻的時候,一個黑影便拉著網麵快速攀到了貨車之上。
用嘴巴將匕首鞘取下,手裡搗鼓了幾下,便將車上的鏢箱打了開來。
握著匕首的手頓了頓,像是沒有想到這箱子裡會是滿滿的靈石,黑色的身影變得遲緩了下來。
而當他將手伸向那些靈石的時候,一隻白皙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那黑影用力想掙脫束縛,誰想他竟然被人控製的死死的。
心裡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他昂起頭正欲發狠,誰想兩人的目光正好撞到了一起。
“你、你……”那黑影喉嚨不由咽了咽。
而另一邊邵白也有些驚訝。
“寒?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