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沒料到青年會直接邀自己去鬼殺隊,這意思,不就是直接去眾柱所在的據點嗎?
應該說對方太沒有警戒心,還是說自己太容易被人相信?
他下意識婉拒:“這……對我來說恐怕不行。”
說著,三日月還對狐之助眨了眨眼。
狐之助連忙打配合:“對啊,三日月大人身體虛弱,根本沒法跟你走那麼遠去什麼據點!”
“辦法總會有的。”青年淡淡道,“路上可以慢一點,再不行我可以背你。”
他非常堅持,“有殺鬼的能力,還繼承了故人的仇恨與遺願,加入我們不是更好嗎?”
“治好身體,你的才能就不會被埋沒,就可以殺更多的鬼。”青年越說越上頭,雖然表情依舊沒什麼波動,“而且,鬼殺隊的普通隊員可以一起活動,生活上也可以照顧你。”
這半年來,青年已經看透了——這個屋台老板大概不是什麼會照顧人的類型。
“我想,你誤會了。”三日月靜默了一會兒,露出溫和的笑來,“現在的我,拿起刀的時間很難超過三分鐘,更不要說加入殺鬼的隊伍,隻會給你們拖後腿。”
他歎了口氣,“在救下你後,我也緩了好幾天才感覺好一些。也多虧了你中途沒醒,不然需要你來照顧我了。”
狐之助蹲在一旁裝雕像,明明三日月大人說的都是真話,它怎麼聽怎麼感覺奇怪呢……
但這話還是很容易地讓青年信服了,他明顯地愣了一下,“就算不加入鬼殺隊,那邊的環境也比這裡更好……”
三日月想了想,笑道:“我再考慮一下……你的身體恢複到可以趕路可能還要等很久呢,這些事還是等你痊愈了再說吧。”
青年不語。的確,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恢複到可以戰鬥的狀態,失去一隻手,所受的影響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而且,聽聞鬼王選出了十二個最強之鬼,他必須儘快回到鬼殺隊,才能重新投入任務。
時間一天天流逝下去,卻沒有表麵上那般平靜。
[救你的人其實是鬼]
這句話,最近經常在青年耳邊回蕩。
每當他陷入迷夢之時,那道陰冷的聲音就會響起。
他時常驚醒,耳畔還環繞著餘音,仿佛近在咫尺。
因為這個不休的夢魘,青年檢查過院子的各個角落,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他本想強自平靜下來,可那道聲音仿若魔咒一樣在耳邊縈繞,讓他不得不回想那個名叫‘三日月’的屋台老板身上的端倪。
好幾個月以來,除了出去采買用品,他從沒看到這位老板出過這間被陰影遮蔽的屋舍;而屈指可數出門的幾次,也都是在陰天和雨天。
這樣的發現讓青年心悸,心跳加快血液流動,於是思維擴散,又想到三日月說過“日輪刀是故人的刀”、“拿不起刀太久”之類的話。
如果真的是鬼……所謂的“故人”就是他親手殺死過的鬼殺隊隊員,拿不起刀則是他無法使用日輪刀的借口。
加上對方在那個時間、那種情況下救下他……
青年越想越覺得與那道聲音說的吻合,但又想到三日月實際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確實如此,對方是為了什麼,他又該怎麼做……?
連著一個月,本來身體狀況快要複原的青年逐漸變得精神不振,心神不寧,看上去比以前更不好了。
三日月早已注意到了青年不正常的表現和注視,隻以為對方單純地因為失去一條手臂心態不佳,沒有多想。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玉壺,正靜悄悄地窺察著他們,不斷祈願青年能趕快發現三日月的真實身份。
殺了上弦零也好,被上弦零殺死也好,無論那一個結局都比現在平靜的生活好。這麼無趣、蒼白的日子,根本不是鬼應該過的!
——長久以來,放在爐子上的太刀滲透出大量靈力,對於擺放在附近的玉壺來說是上好的養料,不知不覺間,將他困在壺中的枷鎖微微鬆動了。
察覺到這一點的玉壺把目標對準那個人類——既然他打不過上弦零,脆弱的人總是搞得了的吧?
於是,在某個陽光燦爛的一天,青年來到了午睡的三日月麵前。
“我想出去買東西。”
三日月半睜開雙眼,“錢在櫃子裡,自己去拿吧。”
青年的眉頭緊了緊,又是這幅放心的態度……“我對這裡不熟,你帶我去吧。”
聞言,三日月完全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外麵的天氣,“今天的太陽好大……不是很想出去。”
這個理由讓青年的麵色愈發沉重,“因為不喜歡陽光?”
三日月思索:“……也不算吧?隻是會覺得不舒服。”
狐之助也歎息:“三日月大人不喜歡曬太陽的,看天氣太好都會不開張。”以前最多就是逃番,重鑄之後——起碼在這個位麵,身體還需要修複。
青年卻沉默了一會兒,低頭道:“抱歉,我有必須要確定的事。”
說完,他直接順勢彎腰,把三日月單手扛了起來。
青年個頭比三日月稍矮一點,身形也不壯碩,卻沒想到他有如此大的力量,臉上表情遊刃有餘,甚至開始向外麵走。
三日月驚呆了,狐之助也驚呆了,隻有暗中觀察的玉壺差點笑出聲:太棒了!隻要站在陽光下,上弦零一定會死!
與此同時,青年抿唇前行,渾身肌肉緊繃,他已經做好了身上的人用尖銳的爪子刺破自己心臟的準備。
他想,如果這個鬼救了他一命,那他就還他一命,陽光能把鬼殺死,他也不會欠鬼什麼東西,怎麼樣都不虧。
青年的腳步加快,扶著他肩膀的三日月則十分懵逼。
“等等……你想乾什麼?”
青年一頓,隻需一步,他就要從陰涼處跨到陽光裡。
望著近在咫尺的刺眼光芒,他深吸一口氣,“驗證你是不是鬼。”
三日月:????
狐之助:!!!!
青年一路飛奔,渾身的血液熱到一定程度,心臟跳動快到耳鳴,他甚至已經想象到懷裡攬著的人身軀開始被陽光灼燒的畫麵,一定哀豔又淒慘。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等跑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時,青年還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被他攬著的小腿,光滑正常,還存在著。
三日月被顛簸得腦仁疼,“鬆開我……箍得太緊了。”
“抱歉。”青年麵無表情地把三日月放下來,翻來覆去打量好幾遍,“是我認錯了。”
三日月:……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全街人都目睹歇業快一年的屋台老板被一個年輕人扛了出來,議論聲像被捅爆的蜂窩一樣。三日月無奈扶額,然後用袖子遮住過於燦爛的日光。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