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帝星的軍艦停靠在礦山附近, 最先從上麵走下的是一位擁有淺金頭發的軍雌,他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左越, 待看到他懷裡已經昏迷的薛鳴時瞳孔一震。
“他怎麼樣?”
左越繞過他徑直往軍艦上走去,身後揮舞的骨翼驟然收回, 伴隨著喑啞的命令。
“醫療員準備, 他快生了。”
他的嗓音不複清透, 仿佛被砂礫磨過一般,字字帶血。
諾厄猛地反應過來, 很快軍艦內部的醫療室被布置好,左越在眾蟲的簇擁下將薛鳴輕輕放在手術台上, 帶血的指尖撫了撫雌蟲汗濕的側臉,尚未消退的血紅眼眸滿溢深情。
“元帥請您回避一下, 我們立即安排為大校接生。”醫療員鼓起勇氣提醒道, 左越現在的氣場很可怕。
左越聞言抽回手準備離開,卻在轉身時感受到了一點阻力, 他低頭,衣擺正被雌蟲牢牢攥在手心裡,片刻都不曾放開過。
“這——”醫療員拿來剪刀。
誰知左越頓了頓, 下一秒轉身彎腰覆住了雌夫的手背,用力緊了緊:“好,我不走。”
說完他果真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元帥——”
“開始吧。”左越打斷醫療員的話,目光始終定格在薛鳴臉上。
後者看向諾厄,雄蟲陪雌蟲生產在帝國從未有過先例,更何況是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的左越。
諾厄看了眼被左越狠狠握住手掌的薛鳴, 眼底劃過一抹羨慕。
隨即他回答:“元帥說開始就開始,其餘閒雜人員跟我出去清掃戰場。”
人員清退,頭頂的無影燈打開,醫療員給薛鳴注射了一種針劑,很快雌蟲就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大校,幼崽受到驚嚇有點胎位不正,生產過程可能會很辛苦,請務必保持清醒好嗎?”醫療員說。
左越輕輕啄了啄他還帶著血跡的薄唇,語氣平穩中帶著顫抖:“最後一關我們都闖過來了,這個不會有問題的,對嗎?”
薛鳴虛弱地點了點頭,眼中不知是淚還是光。
從白天到黑夜,薛鳴這一胎整整生了十六個小時,直到天將泛白,醫療員才取出一個蟲蛋抱到汗如水洗的薛鳴麵前。
“恭喜元帥與大校,是隻可愛的雌蟲幼崽。”他指著雪白蛋殼上暗金色的花紋報喜。
薛鳴抬起手指碰了碰費勁千辛萬苦保下的小家夥,放心地閉上眼睛,暈在了左越懷裡。
“元帥您看一看——”
“抱走照顧吧。”
左越隻在蟲蛋剛出來時看了一眼目光便落回了薛鳴身上,他收緊手臂抱住懷裡的雌夫,仿佛聞不到他身上腐水味與血腥味混雜的難聞氣味。
根據帝國基因調查研究所的結論顯示,雄蟲對幼崽的喜愛遠遠高於配偶,但位高權重的元帥大人似乎不在此列。
網上流傳左越寵夫的小道消息果然不假。
醫療員想著,抱起這顆繼承了帝國最優秀雄蟲與雌蟲的珍貴蟲蛋走出醫療室,外麵站著的兩人看到他大步走上來。
“薛鳴怎麼樣?”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接著又同時看了彼此一眼。
萬倫率先扭開頭就要往醫療室走,被諾厄拉住:“元帥都沒出來,你進去乾嘛?”
就差直接說沒眼力介了。
萬倫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他伸長脖子透過門縫朝室內望了一眼,訕訕地停住了腳步。
諾厄倒是挺高興,跟著醫療員忙前忙後,正主還沒醒就先把乾爹的位置占穩了。
帶來的蟲兵將戰場清掃完畢,確保沒有任何遺留異種後諾厄便下令返程,卻遭到了部分蟲兵的阻止。
一問才知道是第三軍團的士兵。
他們是最早衝進去的那撥,也是死傷最為嚴重的那撥,幸存下來的不多,清掃時場麵比較混亂,援軍此時才注意到他們。
維上將失蹤了。
他們翻遍整個實驗基地都沒發現維的蹤跡,因此要求援軍和他們一起尋找。
但維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彆說礦山,探測儀深入荒星地核都沒找到有關他的任何東西。
“誰通知他過來的,不是信號被阻隔了嗎?”諾厄問道。
第三軍團駐守在靠近封鎖區的外圍,如果不是維率領軍隊先趟過一波,諾厄和萬倫想要這麼順利的拿下封鎖線的叛兵可沒那麼容易。
維的副官摘下軍帽,臉上露出幾分赧然:“維上將命令過這個秘密至死也不能說,但現在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什麼秘密?”諾厄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維上將他——在元帥大人身上裝了竊聽器。”副官咬牙道出實情。
諾厄:“……什麼時候的事?”
“八年前大家都以為薛大校死了的時候,維上將有次趁元帥不備給他用了誘導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