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身體軟軟乎乎, 像一團棉花糖似的黏在他腿上,一連聲叫他:“帕帕抱抱,帕帕抱抱!”
薛鳴略顯僵硬地抱起他, 幼崽伸出兩條胖乎乎的胳膊抱住雌父的脖子,小臉親昵地貼上他的頸窩,像小動物似的蹭呀蹭。
懷裡的小家夥柔軟而美好, 薛鳴深吸一口氣,心口沉甸甸的, 那一刻隻覺得做什麼都值得。
幼崽占領完地盤這才抬頭,又軟乎乎地叫了一聲帕帕, 指著地上的蛋殼。
黑發黑眼, 咋一看就是迷你版的薛鳴,不過臉上線條遠遠沒有薛鳴那麼淩厲深刻,反而肉嘟嘟的,玉雪可愛得緊。
左越見到的第一眼就愛屋及烏上了。
“要, 要吃吃。”
蟲族幼崽出生後喜歡將蛋殼吃掉,這會令他們的翅翼長得更加強壯。
不等薛鳴動作, 左越就替他撿起了地上的蛋殼, 幼崽歡快地雙手捧住, 吭哧吭哧又啃了起來。
誰知下一秒又被抽走了。
他跟著蛋殼抬頭看向左越,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露出大大的茫然。
薛鳴也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快還給他。”
他不說話還好, 一開口就聽懷裡的幼崽癟了癟小嘴,“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薛鳴頭皮一炸,差點將小東西原地扔出去。
小家夥邊哭邊打嗝:“嗚哇……壞……嗝……壞蛋……”
左越一怔, 瞬間將蛋殼塞回幼崽手裡,有些窘迫地解釋:“我隻是想讓他叫我雄父——”
薛鳴按了按額角,不太熟練地對幼崽又哄又抱,好不容易才止住哭聲,直接往雌父懷裡一紮,拿小屁股對著左越。
直到回帝星好幾個月,記仇的崽崽都沒開口叫過雄父。
因為返程的時間不著急,軍艦在西卡星停靠了兩天,特地將養傷的薩姆接上,他毀了半張臉,脊骨斷了兩截,需要前往帝星做修複手術。
見到左越的那一刻,和身體裡的觸手死命抗爭一個多月硬是沒哭過一聲的薩姆突然淚流滿麵。
能看到元帥活著真是太好了。
左越將刻有薩姆專屬編號的銘牌親自交還給他,當著所有軍士的麵向他鄭重行了一個軍禮。
另外一頭,薛鳴正在給萬倫修他的破爛軍艦。
當初為了賺足夠的錢修軍艦才去荒星挖礦,沒想到命運給他們掀起驚天波瀾,幸好劫難過後大家都還在。
“好了。”最後調試了一下主控係統,薛鳴轉頭對萬倫說道。
後者在他身後倚靠著艙壁,軍裝穿得齊整,沒露胸肌也沒露腹肌,連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都收了起來,薛鳴叫他的時候他似乎在走神,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啊?哦——”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主控台,咕噥著說:“謝了啊。”
薛鳴抱起被放在駕駛座上啃腳丫的幼崽,中肯地說:“這台軍艦早就被淘汰了,就算修好也用不長久,這次功過相抵,帝國應該會給予嘉獎。”
萬倫搓了把臉,笑容中帶著幾分勉強:“是啊,那群小兔崽子們也算熬出頭了,以後去帝星受封時還不知怎麼嘚瑟呢。”
薛鳴往外走的腳步一停:“你不去?”
萬倫看著他的眼睛:“我就不去了吧,帝星沒家沒室的……沒意思。”
薛鳴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望著他即將走下軍艦的背影,萬倫突然叫住他,問了一個不知所謂的問題。
他問:“喜歡西卡星嗎?”
薛鳴頓了頓,麵不改色回答:“帝星有我的家。”
說完不再給萬倫開口的機會,果斷邁步離開。
*
“你家,你家怎麼了?”薛鳴前腳離開,萬倫就接到了來自帝星的通訊。
諾厄在那端抓狂地大吼:“誰讓你把那兩具屍體藏我床下的,都爛了流膿了,要不是鄰居報警我都不知道,我房子地板全都要換!”
當時克伯爾中將帶著左父來家裡堵他們,加上大白鵝三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拿下,因為急著去調兵,萬倫便隨手將屍體拖到了房間的床底下,想著能回來就回來處理,不能回來……也就沒你要處理了。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不就是點屍水嗎,打掃打掃就行了,彆大驚小怪。”
從小受貴族教育長大的諾厄:“……不行!”
萬倫:“那你要怎麼辦?”
諾厄:“賠錢,八萬星幣,我自己找人裝修。”
萬倫被口水嗆了嗆:“你賣了我也不值這個數。”
諾厄氣到不想和這家夥交流,“哐”地一聲掛斷了通訊,並且此後不管萬倫打多少個通訊過去都沒再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