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想自己這件事,對紀淮來說太犯規了。紀淮這才轉過頭看著他,但像個小啞巴似的。
陳逾司倒覺得她像個小算盤,撥一撥動一動:“乾嘛不說話?”
“陳逾司。”紀淮照做,喊了他的名字,想說也想他,可話到口中,變成了:“你在那邊還順利嗎?”
Rank是Rank,職業賽場是職業賽場,隊伍磨合練默契,擴展英雄池練英雄練到第二天都不想碰鍵盤鼠標。
陳逾司嗯了一聲:“還好。”
眼底的烏青和他語氣裡的低落叫紀淮這樣在情感上不敏感的人都發現了:“騙人。”
“沒騙你,我這種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人,Nodramainmylife知道嗎?”將麵上漏出的倦意稍稍藏了起來,故意將話題移走,看著紀淮的臉頰,點頭:“看來真一點都沒有想我,還吃胖了。”
心疼的表情一瞬間就垮掉了,紀淮嗤聲,轉過身拿著水筆繼續做題,知道聽見隔壁坐著的人在偷笑。
還是那步卡住的步驟,水筆筆尖在紙張上停頓了好久。
墨水從筆尖流出,在草稿本上暈染開。
“可我真的想你。”紀淮好久才憋出這句話:“吃冰淇淋的時候會想冰淇淋真好吃,你要是能吃到就好了。我題目寫不出來的時候,你要是在,我就可以讓你講給我聽了。可你不在,我就隻能想你了。”
她還偷偷看他比賽,可她壓根看不懂。聽著男解說講著她全然不知道的名詞,就像個臨時抱佛腳的大學生,用一個晚上去等一個奇跡似的。
討厭分開,似乎再見到他,連脾氣都舍不得發。
紀淮不覺得撩人,一本正經的說:“我超級想你的。”
有些酸痛的手腕抬起,掌心拖著她的臉頰。皮膚和皮膚傳感著夏天留給他們身體的燥熱。星球轉動,如在活著時候永動的心臟,將朝氣蓬勃的血液和這更迭之後又來的夏天一起變得炙熱。
曖昧如窗外吹進的夏風,擦過他們四周。
氣氛剛好,如果沒有走廊上雜亂的腳步聲的話。紀淮腰板立馬直了起來,將臉頰上的手扯掉,乖乖的寫起了作業。
吃飯最快的那群男生已經回來了,看見陳逾司出現在教室都圍了過來。
問他關於遙不可及但總聽起的電子競技,問起瘋人院一隊那幾個赫赫有名的選手。紀淮抽這個空擋去小賣部買麵包吃,就像怕陳逾司跑了一樣,紀淮又飛快地往教室跑回去。
陳逾司在翻她的錯題本,看著上麵一些不常見的題目,在最第二頁的時候思索了挺久的。紀淮以為他不會,湊過去看:“這題是挺難得,我當時還是問孟嫻一的。”
陳逾司:“這題孟嫻一給你講的?”
“對啊。”紀淮看著題目:“但其實我沒有怎麼懂。”
“紙筆。”陳逾司伸手。
紀淮把手裡的紙和筆遞給他,看他一個月都沒有好好念書,居然還真把這題目給寫出來了,托住下巴:“陳逾司你太恐怖了,你人造bug吧?”
陳逾司換了種辦法把這題給解出來了,從頭給紀淮講了一遍。
紀淮也不知道是自己習慣了他的講題方式,還是他天生就是個當老師的料,總能把一道難題給她解決了。
那天的下午,過得飛快。
紀淮不知道是因為他回來了,還是因為高考在即。
書皮已經被翻破了,考卷被摞的很高。風將樟樹的味道帶進教室裡,一下午沒有講課的老師,黑板上的倒計時終於也被擦掉了。
放學大家都去看考場,紀淮上完廁所回來,教室裡沒有多少人了,她甩著手上的水漬,前腳剛邁進教室的後門又縮了回去。
她看見孟嫻一站在她的位置旁邊,手裡拿著好久之前就發下來的紀念冊,似乎正在讓陳逾司在他自己的照片旁邊簽字。
“學校的紀念冊很早就發了,你如果想要可以去問問老師還有沒有。”
陳逾司簽完字把紀念冊還給她:“不用了,我以後和紀淮看一本就好了。”
孟嫻一拿過紀念冊,看著上麵的名字,不語。
陳逾司教室裡的東西早就清空了,他伸手將紀淮的課本抱起來,剛轉身走了一步,就駐足了,轉身看著她:“孟嫻一,如果你不願意給她講題,你大可以一開始就拒絕,沒有必要給她講個錯誤的方式。”
一出教室門,就看見後門靠牆站著一個‘小偷’。
又偷聽著呢。
陳逾司抱著她的教材沒辦法牽她:“走吧,帶我去嘗嘗你說得冰淇淋,我倒要吃吃看有多好吃,能叫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想起我。”
紀淮挽著他的胳膊,頭一次在學校裡這麼明目張膽:“好呀,我請客。”
如此為之,才對得起他每次明目張膽的偏袒和維護。
陳逾司:“看來你失策了,之前和我在一起說叫我愛你愛得不能自拔,現在看來你是真喜歡我,都舍得請客了。”
紀淮:“你都要賺錢買大房子養我了,我請個冰淇淋還是舍得的。”
陳逾司:“大房子你要住一輩子,冰淇淋不請我吃一輩子你良心會不安的。”
紀淮開始打小算盤:“假如冰淇淋球一輩子不漲價,永遠十塊錢。冰淇淋總不能天天吃吧,就當一周一次,一年就約等於五十二次。也就是五百二十塊。假設你活到一百歲……算了就八十歲,我差不多需要三萬兩千元。”
陳逾司真真是要被她氣笑了,不願郎君千歲,反而長命百歲還給他砍了二十年。
紀淮認真思考:“我覺得很劃算。三萬塊就能住一輩子的大房子了。”
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紀淮忽地朝後看,看見教室門口站著的孟嫻一,和她對視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收回來了。
紀淮承認她是某些地方的失敗者,但也是某些方麵的勝利者,好比陳逾司這的勝利者。
盛夏終究會承載著這一屆高三生所有的遺憾和歡喜,將日期調到徹底分開的那一天。
蔣雲錦穿著旗袍送紀淮去考場,寓意旗開得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