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鬆有些懵, 看著自家嫂子,心情實在無法形容。
他記得他們家是賣炊餅的, 他嫂子平時有沒有幫他哥的忙?
他真心不敢想。
“怎麼?”聽到武鬆喚自己,林琳也不低頭觀察周侗了,直接抬頭看武鬆。
“...嫂子剛剛說人肉?”
林琳點頭,“嗯,人肉包子。剛給他點了一盤, 哪, 還剩兩個呢。你要不要吃?不過出鍋半天了,這肉餡的包子涼一點就吃的膩,再讓老板娘上一盤熱的吧。”
武鬆咽了咽口水, “嫂子莫開玩笑, 這人是怎麼回事?”武鬆雖然不想將自家嫂子想的太壞,可是還是覺得這人的暈倒跟自家嫂子脫不了乾係。
林琳聳肩, 雙手向上一攤,“估計是這人肉包子加了彆的什麼料,要麼就是這肉不新鮮了。”
林琳說到這裡頓了頓, 然後又接著說道,“你也知道這十裡坡位置太偏,客人自然不多,人肉不比羊肉這一類肉少量小,估計是天太熱,放的太久了。”
武鬆:“......”嫂子求彆說,越說越惡心。
衙役:“......”武都頭的嫂子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往常他們哥倆路過這十裡坡的時候可是經常吃他們家的包子。
純肉的包子個大皮薄, 咬一口滿嘴的流油。
嘔。
不能想了,越想越惡心。
林琳的一句‘人肉包子’成功地讓小酒館裡的客人都驚住,並且出現了孕吐反應。首當其衝的便是早就在店裡差不多吃飽喝足的客人們。
聽著此起彼伏的嘔吐聲,林琳才想到自己剛剛的話可不止嚇到了武鬆,隻得對著孫二娘汕笑了一下,“抱歉呀,我跟我兄弟開玩笑呢。”
泥嘛,有這麼開玩笑的嗎?
對孫二娘說完又轉頭對店裡的其他客人道了惱。那些客人見林琳是武林中人,又有武鬆和兩個衙役在側,皆是敢怒不敢言。
孫二娘鳳眼一眯,柳葉眉一揚,看著林琳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忌憚。
是不是玩笑,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孫二娘扭著水蛇腰將店中的幾個客人都打發走了,然後才走到林琳麵前,水紅色的帕子一甩,笑得很是嫵媚。
“娘子是哪座山頭的?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可是二娘哪裡礙著了了娘子的眼,這般與小店過不去?有什麼不滿,娘子畫個道,咱們也好清一清。”
孫二娘看著屋中暈著一個,又站著的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並不打怵。驕傲張揚地看著林琳,瞧那架式,林琳若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估計她是準備將這幾人都當成了包子餡上鍋蒸了呢。
林琳一看,這誤會可大了。
“二娘是脂粉隊裡的英雄,自林琳知道二娘那一天,便當成了偶像楷模。若不是林琳心有餘而力不足,必是將二娘的精神發揚光大,讓這包子鋪飄香十裡,永世留傳。”
孫二娘:“......”頭一回知道她乾的這營生,還可以這麼吹的?
林琳見孫二娘一副囧住的樣子,摸了摸鼻子,笑得很是嬌羞。
“上年份的老母雞煲湯最是有營養,可是動物的壽命終是有限的,二娘殺生取義,造福他人的精神值得我輩學習。隻是不知二娘平時取材時,可有什麼偏愛?是喜取腿上肉還是胸肉多一些?再一個,林琳還想知道一個壯健男人能取肉幾何?去了肉的骨頭可會煲湯?天熱時如何保鮮?......”
孫二娘雙眼發直地朝林琳看過來,在她的期盼下,隻能木然地搖了搖頭。
她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她自認她殺的自然都是該殺之人。
骨頭內臟什麼的,她從來都是喂了山間的野獸,至於取肉多少,她...還真的沒有算過。
這十裡坡的包子鋪,本是祖傳的買賣,到了父親那一代,因為無兒,便想著許是祖上殺戮過重才導致無後送終,便準備關了店鋪另做其他營生,哪裡想到偶一善心,不但害了自己的性命,也毀了她一生。
雖後來幸得菜園子張青相助,殺了仇人,不過倒也讓孫二娘下定決心重操祖業。
人善被人欺,好人做不得。
張青知她心傷,又不忍見她傷及無辜,特特定下了‘幾不殺,月幾殺’的規矩。
至此後,普通百姓不殺,小兒婦姥不殺,良善之人不殺......每月最多隻殺五人,再多也不殺。
她知道張青在讓她慢慢戒掉殺人的癮,她也在慢慢的戒了。現在她們家的包子都是兩種肉摻在一起,並不是純粹的兩腳羊了。
......
林琳看孫二娘搖頭,想著也許她是問了什麼商業機密,於是也不在追問,看了一眼趴在桌上不醒的周侗又問她,“請問二娘給他的包子可是加了什麼料?”
孫二娘看著林琳眼中並無責怪之意,隻是單純的詢問,便坦言說道,“我見娘子與那位客倌一前一後來到小店,知不是一路人。再見那客倌言行,知其也是有功夫在身,怕這客倌稍後會對娘子不利,這才加了蒙.汗藥。”
現在看來,這娘子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林琳點頭,笑盈盈地對孫二娘輕輕地伏了伏身,“多謝”。雖然她並不需要,可是人家的好意她還是心領的。
“娘子不必謝我,倒是我多管嫌事了。”
林琳搖頭,她可不敢打消孫二娘的積極性,“二娘切不可因林琳一人便不再做這般的事情。天下對女子本就不公平,想要生存已是不易,若不團結一心,互助互惠,豈不更可憐?
不是林琳自誇,這個年紀有林琳這般功夫可自保的畢竟是少數,雖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是能幫一把便幫一把,也是儘了自己的一份心。”
“娘子高義,二娘佩服。”孫二娘此時再看林琳,眼中滿是看到同類人的心喜。
“哪裡,哪裡,二娘過獎了,二娘才是讓人敬服的女中豪傑。”
武鬆:“......”這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嗎?
衙役:“......”,這比知道吃了人肉包子還要惡心。
從後麵菜地急急趕過來的張青看到屋裡的情形直接傻眼了。
他媳婦在和一個年輕漂亮頗有姿色的女人在那裡你恭維我來,我恭維你。而一旁桌上還趴著一個身長俊貌的漢子。
門口兩個衙役臉色鐵青要吐不吐,看嘴邊痕跡,似是已經吐了一回。
對了,兩個女人身側還站著個壯碩漢子,漢子臉色鐵青身上肌肉緊繃,兩隻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握。
這是哈情況?
他剛剛在後麵,隻聽店中小二說是有人砸場子,匆匆丟下手中物拾,就跑了過來。
這是欺負他沒見過砸場子的還是咋地?
少時,眾人見了張青也回過了神。一通介紹之後,張青與孫二娘就要擺了酒席請眾人吃酒,兩個衙役聽了這話,哪還有心思喝酒吃肉,恨不得早早就離這地界。
可二人本就不是武鬆的對手,一路之上多虧武鬆配合,前兒路上遇到劫匪還是武鬆動手打退了來人,三人才平安來路此地。
他二人來此本就是押解武鬆去孟州,武鬆若不走,他二人又如何能交差,於是苦著一張臉,好不可憐地看著武鬆。
武都頭,俺們不喝酒也不吃肉,俺們隻想去孟州。
林琳看了他二人一眼,噗哧一聲便笑了。
“我既來了,便斷然沒有讓人壓著我兄弟受刑的道理。這店裡許是還有沒處理的人頭,稍後刻上字,允你二人帶走,隻說武鬆客死路上便罷。”
看二人似是不願意,林琳冷哼一聲,“我素日便敬二娘庖膳的能事,隻是苦於山高水長無法學藝,今兒你二人若是願意,便拿著些許銀兩與那人頭走人。若是不願意,屆時三人一起消失,估計官府也不過是個失蹤處理罷了。”
林琳目露凶光,眼中殺意必現。看著那兩衙役的眼神中還帶著一股子打量的意味。
仿佛是衡量著要從哪裡下刀一般。
似是想到了什麼,林琳一把抓起了桌上的筷筒,向門口處一拋,筷筒中的所有筷子都如飛刀一般射.進了門口的一株大樹上。
看著那樹乾上的筷子,根根入木三分之一,兩個衙役齊刷刷地後退一步,看著林琳的眼神跟看一旁的孫二娘無二。
難不成,這就想要殺他們滅口了?
“咳咳,嫂嫂莫要如此,武鬆雖是代人受過,卻也甘願領罪。”
林琳皺眉瞧他,“咱們家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你哥哥前腳走,後腳你就想要忤逆我?你這般積極的刺配孟州,是不想贍養我吧,二郎呀,你是想學那不孝子的德行......”
林琳看一眼兩個衙役,又看回武鬆,“古人常說棍棒底下說孝子,看來嫂子是不能不效仿古人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