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千萬貫(2 / 2)

明遠搖頭笑道:“不一定……史尚將這稻種帶回來的時候曾經提過,南方種水稻都是一年兩熟,甚至有地方可以做到一年三熟的。”

他衝茶館外望望:“我看杭州眼下地氣溫暖,也許這兩熟,也是能做得到的呢?”

沈括又是“啊”的一聲,直接起身,這回是真轉身走了,直接走出門外。

而這時戴娘子剛剛將飲子送來,隻能與明遠麵麵相覷。

“師兄啊!”

不知什麼時候,種師中也來到了茶館裡,在明遠身邊悶悶地坐下。

明遠隻得將原本給沈括準備的飲子塞給這個十四歲少年,柔聲問:“端孺,怎麼了?”

種師中鬱悶地道:“沈先生明明是我們算學社的呀,怎麼現在儘為農學社的事上心了呢?”

明遠當然明白沈括為什麼如此上心——大宋向來認為農業是立朝之本,這片土地上這麼多人口,糧食安全極為重要。

如果沈括能夠解決占城稻抗病蟲害的問題,就能令兩浙路、荊南路的水稻產區產量大幅上升。這在朝中看來將是極大的殊勳。

至於沈括——

明遠在心中嗬嗬了兩聲,心想:他哪裡是“算學社”的,沈括明明就是個“雜學社”的嘛。

但是沒辦法,眼前的小師弟也是需要哄的。

明遠隻能絞儘腦汁想了一陣,問種師中:“要不我們再討論一下‘雞兔同籠’問題?”

“雞兔同籠?”

種師中笑了。

這是他在陝西時就能解開的算學題目。

明遠心虛地收回了剛才的話,想了半日,最終還是撿他熟悉的領域,將博弈論裡的“囚徒困境”問題講給種師中聽,終於成功地把種師中困在了一大堆思緒裡,他自己才得以順利脫身。

不知不覺,已是日頭西斜。地麵上的暑熱已經散去不少。

茶館牆壁上掛著的自鳴鐘眼看就要敲鐘五下報時。

常來茶館的海商們一向知道戴朋興打烊打得十分及時,晚間也不會多留,此刻茶館中便隻有寥寥幾人。

明遠依舊留在茶館裡,打算等暑熱完全散去之後,再從這裡出發,往杭州城中去。

這時門外忽然進來一人——三十來歲年紀,臉頰瘦削,膚色微黑,身穿式樣普通的素色長袍,戴著短襆頭,挎著一個大大的竹篾編的箱子。

明遠見過這人,也曉得他大多數時候都會待在這茶館裡直到打烊。來茶館的主顧中,他幾乎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走的。

明遠雖然見過此人,但他自己事忙,因此對此人從未關注過。

此刻來人進來,見到茶館裡已經不剩幾人,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之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卻見明遠笑著走來,熱情地招呼:“怎麼稱呼?”

來人待在海事茶館的時候挺多,因此知道明遠是個“人物”。當時便受寵若驚地道:“明郎君,我……在下,小弟……那個,勞忠實。是,浮梁……江西浮梁縣人氏。”

“原來是勞兄!”

明遠直接忽視了那些語無倫次,伸手將人請入座中。

勞忠實頓時更加拘束了,如坐針氈般地坐了一會兒,趕緊謝過了戴娘子送來的茶水,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那個……我打聽的……有消息嗎?”

明遠不知道他打聽了什麼,而戴朋興偏巧又不在,因此明遠很誠實地對勞忠實表達了這一點。

勞忠實頓時將打開那個帶來的竹編箱子,將其放在桌上,一麵從裡麵拿出一件用布抱著器物,一麵告訴明遠:“我來此,是想要問一種顏料……家鄉有位前輩偶然得來,燒出了這樣的瓷器,”

“當日他說這顏料是從夷人處得來,但是忘記問這顏料的名字,也忘了問那夷人海商的名字……他說問了……也記不住。”

勞忠實臉上露出幾分尷尬的表情。

然而明遠臉上的表情在勞忠實打開包裹的那一刻徹底凝固了。

他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從包袱中顯形的那隻大瓷盤,瓷盤上一圈是鮮豔明麗的藍色纏枝牡丹紋樣。

這樣鮮明的藍色調,和眼前瓷盤上抽象卻精致的紋樣,令明遠腦海中隻有一句話。

“天青色等煙雨……”

他突然一轉身,望著匆匆忙忙迎出來的戴朋興,道:“快,老戴,替我去找夏奧裡塞和達伊爾……請他們去問問這城裡的海商……”

勞忠實在旁傻愣著,他抱著這隻瓷盤在海事茶館裡進進出出已經好幾日了,還真的沒有見過任何一人對他這枚瓷盤如此驚歎過。

隻聽明遠對戴朋興繼續交代:“請他們幫我打聽一種,名叫蘇麻離青的染料。”,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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