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朕觀你的所作所為,便知你心中一定存了報國之念,無論是火器、收費公路,還是近日逐漸穩定下來的官交子,都不是一心歸隱的隱逸之士能夠做出來的……”
明遠一麵聽趙頊“表白”,一麵心裡在想:的確如此,不過啊,皇帝陛下,這可絕對不是為了你。
他是為了這個時空裡的絕大多數人,為了扭轉這個時空裡北宋的國運,才主動去做這些事的。無論他做出了什麼貢獻,都與王朝的封建統治者沒什麼關係。
“然而朕的宰輔們卻都在勸朕,說如果朕真的許你一片施政的天地,你會給朕極其可觀的回報。”
什麼意思?——這話在明遠心頭飛快地過了一遍。
突然,他的雙眼亮了。
這意思是,做個官……也可以順勢花掉一大筆錢嗎?
說實在的,明遠也沒有想到大宋官家竟然這麼直白,當場賣官,而且還想聽聽他的價碼。
真的能有這樣的好事?
明遠於是異常誠懇地向趙頊拱了拱手,道:“一千萬貫!”
他平平靜靜地向趙頊陳述了這樣一個數字,卻像驚雷一般,在此刻的水心五殿中滾來滾去。
連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內侍童貫,下巴上兩根堅硬如鐵的胡子,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一千萬貫。
這是什麼小郎君?
要知道這大宋朝廷一年的赤字虧空,也就一億多貫。這小郎君一出口就應承了十分之一?
那如果官家能夠找來十位這樣的小郎君,宋廷就立即收支平衡,沒有虧空了?
當然——無人會在意童貫這位宮中供奉的內心所想。
因為明遠對他剛剛提出的數目字又進一步追加了解釋:“如果陛下賜我一些為國理財的權柄,我會在五年之內,令大宋的稅賦多增一千萬貫。”
雖然不是直接拿錢買官,但是他提出的,也是一個極其振奮人心的目標。
而且對於明遠而言,無論是自己掏錢上繳國庫,還是應承朝廷財政收入增加,也一樣是支付“對價”,換取官職——符合等價交換的標準,可以算作從他手裡花出去的錢。
水心五殿中,趙頊與王珪看見明遠這小郎君一副兩眼放光的模樣,都忍不住看向王安石。
是王安石在官家麵前建議的:說明遠這樣的人與眾不同,若是尋常賜官,怕他未必肯受,但若真的以“回報”相激,也許他能夠答應入朝。
一試之下,這小郎君竟然真的“咬鉤”了。
而且還應下了那麼大的回報。
此刻王安石臉上的表情異常古怪——應當也是沒有猜到蔡京的建議真的能成功。
同時明遠誇下的海口,應下的那個數字,也實在是讓王安石震動不已。
一千萬貫……這,真的可以嗎?
“明卿想要去何處官署供職?”
趙頊的聲音裡有一絲因激動而產生的變調。
似乎這位天子真的把明遠當成了是財神弟子,且應下了巨額的收入增加,他怎能不予取予求,明遠想去哪裡做官就放他去哪裡做官嗎?
“交子務就可以了。”
明遠覺得,交子務最好——他若能待在交子務,應當能阻住那些有心人利用交子翻雲覆雨。
“交子務司職有限……”
趙頊想了想,道:“不如監管交子務之上的金融司吧!”
這就更好了!
明遠心中更加歡喜:金融司!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更大膽地將這個時空的重要金融框架儘數搭建起來,順帶他還可以花掉剩下那些高達數千萬貫的金額。
“花錢任務”在不算太遠的未來能夠完成——他終於能看到一點點曙光了。
不過,他這初入官場的小白,一旦得官,就在交子務之上的金融司。
蔡京正牌進士出身,又在杭州任了三年的親民官,功績累累,也不過進了市易司。
這個消息傳出去,不知道蔡京或者呂惠卿會不會被氣死。
但明遠才不會顧及那兩位的感受,隻要此刻在水心五殿裡,王安石和王雱能夠支持他就行。
明遠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王安石的神色,又偷瞄一眼王雱的表情,確認這兩位都向他投來鼓勵的目光。
王珪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一個勁兒地盛讚天子有識人之明。
明遠便果斷地點了點頭,接受了官家趙頊的授官。
有“不卑不亢”卡在,他這樣隨隨便便點頭答應,旁人也似乎認為他是在三跪九叩地謝恩了。
一時間,趙頊麵上流露出滿意與豪情。
明遠聽說這位皇帝最是崇拜唐太宗,不曉得此刻這位是不是也在做“天下英雄儘入吾彀中矣”的感慨。
誰知,片刻後,趙頊轉換了話題,問起宰相王安石:“河東河北地方近日有奏報送進京嗎?是否依舊旱情嚴重,久旱無雨?”
王安石點點頭。
明遠頓時支起耳朵細聽。
他倒也並非是因為剛剛得官,所以想要表現得對朝事關心一些。
而是從熙寧六年開始,持續到熙寧七年的這一場旱災,實在是太有名了一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