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明遠深夜時收到係統的蝴蝶值結算通知。
因為種建中對火器的成功使用,明遠又獲得了200點蝴蝶值。
雖然這個通知並不能直接證明種師兄本人完全平安無恙,但是這令明遠信心大增。
能使用火器,說明師兄尚且安好,戰力猶存。
因此現在麵對蔡京,明遠信心滿滿,神采奕奕,一對漆黑的雙瞳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他這副神態令蔡京又是嫉妒又是疑惑,終於沒能忍住,問:“遠之,你又如何能肯定?”
明遠擺出一副把握十足而又神秘莫測的口吻,吊蔡京的胃口:“我就是知道!”
蔡京一時被明遠的信心所感染,心中不由竟想起“敬鬼神而遠之”那句話。在蔡京看來,明遠的發跡有如神助,沒準如今明遠卻又將這種神通借給了種建中。
明遠可猜不到蔡京心中竟有那麼多彎彎繞。
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勇者必勝”。
而他的種師兄,從來都是這樣一位“勇者”。
*
露骨山南側,王韶大軍付出了減員將近兩成的代價,才翻過了露骨山頭。如今大軍正準備下山。
露骨山腳下就是洮州。直至目前,洮州的守軍對於他們頭頂上悄然發生的變化毫無察覺。
王厚與種建中同時探出頭,衝腳下立足的山石之外看了一眼。
這片山石就像是一片牆壁,幾乎直上直下,高達數百丈,看起來就是一座萬仞懸崖。
王厚與種建中同時咋舌,收回視線,兩人都感到有點微微眩暈,片刻後才緩過勁兒來。
“向導說這裡有路!仔細一看,卻是這樣的路!”
王厚鬱悶的要命。剛才他與種建中探身一瞥,確實看到了一條“路”——這條山路懸浮於石壁之上,其實隻是石壁上微微凸出的石塊而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很難想象能有人通過這條“路”,在露骨山上下攀登。
可能隻有在山間吃草的山羊與小鹿,才能駕馭這種高難度的運動吧。
種建中略思考片刻,馬上道:“處道,我帶隊先下!”
“不行!”王厚趕緊伸手一攔:“沒聽我家大人的命令嗎?”
他馬上一回頭,揮手召喚部署:“我王厚麾下,但凡不怕死的,都跟我來!”
一大群士卒立即朝這邊趕來,沒一人敢落後。
種建中趕緊道:“處道,現在不是爭功的時候。下山後我的兵要打頭陣的。”
王厚卻並非為了爭功搶先:“彝叔,你的兵都攜帶著火器,負擔頗重,而我的人都吃空了乾糧……我們現在兵力不足,洮州城裡至少有兩萬羌兵,我們隻有四千……”
“大人早就說了,你和你麾下這兩個指揮,為了這次能儘全功,不能有半點損傷!”
種建中聽王厚抬出王韶和一堆一堆的大道理,一時不知該怎麼反駁。
“所以,種彝叔,讓我的人先下山,你隨後,我們在山下接應!到了洮州城跟前,自然是你們打頭陣!”
種建中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聽王厚在理,立即點頭說了聲“好”。
王厚隨即招呼手下,一行士兵,竟真的貼著山壁,踩著腳下突出的石塊,魚貫而下。
偶爾有人腳下一用力,踩落一枚石子,露骨山上眾將聽著那石子不斷撞擊山壁,漸漸滾落深穀,傳來陣陣回音,都是臉上變色。
但隻是稍停片刻,王厚帶領的隊伍又開始向山下移動——
這就是身處絕境的反應:他們不能停下,他們沒有資格停下。在糧草吃光,全無補給的條件下,全軍唯一的出路,就是冒險下山,奪取洮州。
種建中退回他那兩個指揮的士卒們中間。他這兩個指揮受到了全軍的“重點關照”,因此是全軍中減員最少的。王韶帶出來五千人,翻越露骨山,平均減員兩成,他的人隻折損了八個,都是病情沉重而不得不被拋下的。
其餘人如今大都漸漸恢複,此刻都安靜地背著輜重,眼望種建中,等待他下令。
誰知就在這時,種建中眼尖,他突然看見士卒們身後騰起一道濃濃的黑煙——
王韶下過嚴令,一旦翻過露骨山,便嚴禁煙火。
這道黑煙,隻可能是他們攜帶的火藥……
“快!”
種建中一聲令下,帶同他手下眾人,不顧危險,七手八腳地將那黑煙的源頭撲滅。
所幸誤燃的不是已經配置好的火藥或者砲彈,隻是用來作為信號的引火之物。
而他麾下那名瘦弱的傳令兵梁平,竟然在最危急的時刻,獨自背起比他整個人身體還要沉重的一包彈藥,沿著露骨山上一條道路飛奔——
待到拿到黑煙完全散去,人們才想起梁平,四下裡尋找時,卻見他正站在一幅陡坡高處,麵朝山下發呆,那些沉重的彈藥,都還被他背在背上,忘記了要放下來。
“梁平!”
種建中邁著大步走過去。
這個瘦弱的傳令兵在情急之下竟然扛起了平時根本扛不起的重物。這份蠻勁讓種建中想起以前跟隨他的那個小親兵——向華,明遠的異姓兄弟。向華與梁平一樣都是樸實無華之人,關鍵時候卻能立奇功。
種建中心中微感焦躁:剛才引火物自燃,露骨山山頭揚起一陣黑煙。萬一山下洮州的守軍若是見到,想必會生警覺。
為今之計,隻有儘快下山,搶在洮州守軍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發起行動。
“快去幫他!”
種建中一聲令下,幾個士兵衝過去,幫梁平解下了身上的負重。
可那身材瘦小的傳令兵竟像是傻了似的,目不轉睛地低頭望著腳下。
“梁平,怎麼了?”
種建中上前輕輕拍拍梁平的肩,擔心這個小夥是不是被剛才沉重的負重壓傻了。
“昭武,”梁平一回頭,見是種建中,趕忙道,“我在看這山間長的長草,像是被什麼壓過似的。”
種建中低頭看去,隻見此處山勢依舊險峻陡峭,但是不似王厚帶人下山的那一路,山石裸~露於外,懸崖光禿禿的。這裡的陡坡上長著些長草——確實如梁平所言,這些長草像是被人或者牲畜壓過,自然而然地出現一道弧線,讓這條陡坡上隱隱約約出現一條“道路”。
“莫非,可以從這裡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