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紗:“……?”
陸寧通慌忙道:“我現在知道了嘛,恩衍哥,我以後不會對秦隊長胡來的。”
簡玉紗送陸寧通到二門上,便止步了。
陸寧通還有些舍不得,他沮喪地說:“恩衍哥,既然你不去鬥雞,那我也不去了,我回家了。”
簡玉紗點點頭,目送陸寧通跨過二門了,便轉身折回。
她看得出來,陸寧通這人有些頑劣不上進,本性卻不壞。
便是前一世,陸寧通娶妻後,也不曾鬨出過惡心人的事。
不像閔恩衍,婚前答應了絕不納妾,婚後沒多久,就打著親戚借住的名頭,讓柳寶茹住進承平伯府,在她眼皮子底下偷行苟且,等三年過後,才先斬後奏,逼她同意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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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通出了二門,從前門出去,讓小廝牽了馬來,騎馬回家。
這會子天還亮著,他一進父母的院子,把二老都給驚呆了。
陸夫人驚喜起身迎他,道:“乖兒,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開天辟地頭一遭啊!
陸千戶板著臉,站起來挺著個肚子,斥道:“你是不是又在外麵闖禍躲回家來了!”
陸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擰著陸千戶的耳朵,訓道:“怎麼你眼裡咱家通哥兒隻會惹禍!孩子好不容易早回一趟,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陸千戶連忙咧嘴討饒:“夫人我錯了,我錯了。”
陸寧通自顧坐下斟茶喝,爹娘吵架的事兒,他司空見慣了。
許是因為二位都是圓臉,陸夫人還有酒窩的緣故,倆人吵起架一點都不凶,反倒看著有些意趣,陸寧通從不往心裡去。
他猛地喝茶解渴。
方才在承平伯府實在說太多話了。
“爹,娘,我沒闖禍,恩衍哥不陪我去鬥雞,我也懶得去了。”
陸寧通眨眼功夫就喝完一大杯茶。
陸千戶眉頭一皺,覺得很奇怪,隨後也想通了,閔恩衍剛剛新婚燕爾,自然沒工夫去走狗鬥雞。
到底是成親的人,和做小孩兒的時候肯定不一樣。
他與陸夫人對視一眼,夫妻倆心裡默默將娶兒媳婦的事安排上了。
陸夫人笑望著兒子帶有嬰兒肥的臉頰,心裡歡喜得緊,她坐到陸寧通身邊,道:“乖兒,那你今天早回來,可有什麼安排沒有?是想練武還是想讀書,或是想吃些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陸寧通搖頭,他一本正經道:“爹,娘,我有一件事兒想問你們。”
陸夫人被兒子的反常態度嚇愣住,她以為陸寧通真的又惹禍了,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說:“乖兒,你彆怕,有什麼事跟娘說。”
“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是惹禍了!我就知道!”
陸千戶已經七竅生煙,敢怒不敢大聲言,狠拍一下桌子,在屋子裡徘徊著小聲嘀咕。
陸夫人吼道:“姓陸的!乖兒難得主動對我們承認錯誤,你這樣凶他,以後他還敢對咱們說實話嗎!難怪通哥兒平常不與我們交心,都是你嚇得!”
陸千戶氣得不行,抬腳就準備往院子裡的木樁人那邊去。
打不了兒子,還不能打木頭人出氣嗎!
陸寧通擱下杯子,苦著臉道:“爹,娘,我沒闖禍,難道我在你們眼裡就隻會闖禍嗎!”
陸千戶抬起來的腳,又訕訕收回,他走到兒子跟前坐下,湊到兒子跟前問:“真沒闖禍?”
陸寧通重重點頭。
陸千戶鬆了口氣,不由自主摸了摸錢袋子。
感覺又保住了一筆錢。
陸夫人瞧見丈夫的小動作,嗔道:“你就知道心疼你的錢!你的錢最後不都是留給咱們乖兒,那麼吝嗇做什麼!”
陸千戶苦不堪言,錢當然要留給兒子,可也能讓兒子年紀輕輕就敗光了啊,以後孫子、重孫子,難道都吃屎啊?
這些話,他當然不敢說,隻是心中腹誹。
陸寧通打斷二人:“好了好了,爹,娘,我有正事兒問你們呢。”
他語氣微頓,弱聲道:“你們……當初為什麼把我送進幼官舍人營?”
區區千戶之子,在京中實在排不上名號,像他這樣的人,入普通衛所的居多,去京營裡到底還是少。
陸千戶夫婦皆驚住,兩兩相望,心中驀然生出一種“乖兒長大了啊,學會體會爹娘良苦用心”的幸福感。
陸夫人眼圈發紅,哽咽著無法說話。
便由陸千戶道:“自然是想你出人頭地,你娘生你的時候傷了身子,隻得你一個寶貝疙瘩,可爹娘總有不在的一天,往後你依仗誰?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若在京營裡學得一身真本事,爹娘老了之後也就放心了。”
陸寧通心中動然,溫聲問道:“爹,你花了多少錢把我送進去?”
陸千戶往四周望望,生怕隔牆有耳,在陸寧通耳邊小聲說了一個數字。
“什麼?!”
陸寧通一頭仰倒,栽在地上。
陸夫人慌忙把人扶起來。
“竟有……”
陸寧通話沒說完,被陸夫人和陸千戶紛紛捂住嘴,指著房頂示意,低聲說:“錦衣衛遍布,舉頭三
尺有神明!”
陸寧通掰開他們的手,喘了兩口氣,痛心疾首道:“你們若把這錢給我,讓我練什麼我就練什麼!”
他捶胸頓足,後悔不已。
當初若與父母親把話說開就好了,白便宜了彆人。
陸千戶卻捋胡子笑了,說:“這算得了什麼,爹覺得這錢花的值得!”
陸寧通在家的時候,他們百教不聽,這才去營衛多久,多有長進!
陸夫人拿帕子摁了摁
眼角,問道:“乖兒,當初讓你入營,你可是千百般不肯,如今怎麼主動提起這事兒?”
陸寧通趴在桌上,垂頭喪氣道:“今天恩衍哥問我這事兒,我答不上來,便回家來問你們。哎……這錢花的真冤枉。”
陸千戶夫妻欣喜若狂,兩人一擊掌,笑道:“值!”
陸夫人撫著陸寧通的背,替他順氣兒,說:“銀子沒有了可以再掙,但你若是不去京營,便遇不上承平伯,便沒有開竅的一日,是不是?”
陸寧通被安慰到了,以前他沒覺得閔恩衍讓人服帖,但今天心服口服,花錢去認識恩衍哥,值得!
陸夫人見兒子順了氣,她也就高興了,和丈夫商量著說:“送一些東西去承平伯謝謝人家吧。”
陸千戶完全讚同:“夫人拿主意便是。”
陸夫人轉身就去庫房裡挑了些營衛裡用得上的東西,譬如好皮子做的護膝,護腕,還有一把精致鋒利的匕首。
第二天早上,陸夫人就讓人將東西整理好,用好料子打的木盒子,送到了承平伯府,並且附帶了一封感謝信。
簡玉紗收到禮物和信的時候,還覺得莫名其妙。
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兩句而已,陸家竟然派人送謝禮。
閔恩衍早起梳妝,見了這些禮物,眼睛都看直了,護膝護腕都是上等好皮子,摸上去順滑柔軟,還有匕首,削鐵如泥!
前一世他和陸寧通認識了好幾年,陸家從沒送過這麼珍貴的禮品!
閔恩衍擅自打開陸夫人的親筆信,看完之後更酸了。
信中不僅表達了謝意,還讓“他”多帶著陸寧通上進!
靠,陸家二老以前可是讓陸寧通彆跟他一起玩!
這一世他們夫妻倆莫不是瞎了不成!
簡玉紗從閔恩衍手裡奪回信,輕描淡寫:“又不是給你的,胡亂動我東西,有教養嗎?”
閔恩衍厚著臉皮,說:“分什麼你我,你的就是我的。”
簡玉紗哂笑:“是嗎?你我換回來,你還能過月考?你還能讓陸家二位叔嬸又是送禮,又是感謝你?”
閔恩衍正不服氣,柳氏的人來催了,他幾乎下意識想要躲起來。
昨兒紮針的場景,曆曆在目,閔恩衍死死地拽著簡玉紗的衣袖,白著臉說:“你跟我一起去!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簡玉紗淡淡瞥他一眼,說:“那你快去死吧。你放心,簡家的風光就包在我身上了,我絕對比你有能耐,我會帶著閔家重新走向高峰,不過我不會生育,你這種人活一輩子夠了,不必禍害彆人。等我老死了,你閔家的香火也該斷了。剩下的你死後找你閔家的祖宗交代去吧。”
男人最看重香火傳承,一聽到要斷子絕孫,閔恩衍暴跳如雷。
他嘶吼道:“簡玉紗你神氣什麼!不借用我的好身體,你能這麼得意?本來應該受苦的人是你才對!我替你吃這麼多苦頭,你不感激反倒還冷嘲熱諷,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我告訴你,你不及寶茹表妹半點溫柔,上輩子我早就忍不了你了!要不是寶茹表妹勸著我,我早就把你給休了!”
簡玉紗取一根銀簪,狠狠紮閔恩衍腳上的太衝穴,疼得他眼淚在眼圈裡打轉。
她才冷靜地告訴他:“閔恩衍你這個廢物給我聽清楚,我借用的不是你的身體,是你的性彆,隨便換個男人,我也照樣能大展身手。你也不是替我受苦,你我一旦換回來,便即刻和離,所以你是受你娘的苦。你活該。”
閔恩衍隻顧著抱腳哭,哪
裡有功夫思考簡玉紗的話,隻是柳氏的人催得要命,他不得不走。
簡玉紗懶得管閔恩衍,換好衣服,去前院練拳。
這次月考肯定還有後續,多熟悉拳腳總是沒錯的。
隻是後宅不寧,攪和了她的安排。
丫鬟瑞秋和瑞冬兩人同時提著裙子跑來前院報信:“伯爺,不好了!夫人和老夫人打起來了!”
簡玉紗淡定收拳。
閔恩衍到底還是對他親娘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