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雞下鍋要滾去沫子。”
“我滾了啊!”
“您再仔細瞧瞧。”
“嗐,不就還有一丁點沫子嗎?不妨事。”
“……”
“夫人,雞肉煨八成,下蘑菇煨兩成,您提前下蘑菇,就煨得縮緊了,不好咬。”
“哎呀,哪裡就縮了了。”
丫鬟揭開砂鍋讓閔恩衍自己看。
閔恩衍訕訕道:“……好像是緊了一圈兒。”
一頓雞湯煨下來,早上丫鬟險些主動求了主子把她發賣算了。
教“夫人”熬湯,真不是人乾事兒!
閔恩衍最後瞧著成品沾沾自喜,下廚也什麼難的!
他特地盛了一碗給簡玉紗送過去。
就不行她不喜歡。
灶上丫鬟在廚房裡累得擦汗,在她掌著火候、鹹淡之下,可算把“夫人”給打發走了。
簡玉紗在前院打樁,一回來洗漱過了,便傳了晚膳。
她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便一字不言。
等到飯罷,便去院子裡消食。
閔恩衍拽住她的袖子,擰眉問她:“吃飽了就沒什麼說的?”
簡玉紗拂開他的手,說:“沒有。”
閔恩衍狠咬一口筷子,悶聲道:“不識泰山!”
等陸夫人來了,自會叫簡玉紗知道自己錯識了什麼人間美味。
當夜,閔恩衍早早就準備入睡,還催著簡玉紗說:“你快把燈熄了,我今兒為了學做菜,真的累壞了,困得不行。”
簡玉紗沒理他,看完最後一點拳譜,才入榻。
次日清晨,閔恩衍清早起來煨湯。
巳時剛過兩刻,陸夫人便到了。
簡玉紗本在前院練習長棍,離二門不遠,本著禮貌態度,親自去迎二門陸夫人。
陸夫人在二門上,喜見“閔恩衍”,喜笑顏開,她仔細打量著“他”,心中納罕,小郎君模樣算不上非常俊朗,那雙眼睛卻分外吸引人,內斂沉靜,含有蕩蕩浩氣。
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敬重。
“陸夫人安好。”
簡玉紗抱拳行禮。
陸夫人連忙將她扶起,笑著道:“難為伯爺忙得一身汗,還特地前來迎我。”
簡玉紗領著陸夫人跨過二門,往安順堂去,微笑道:“我引您去見家母。”
陸夫人心裡想著兒子每天是和這樣的郎君在一起,放了十萬個心,忍不住笑道:“勞煩郎君了。”
簡玉紗始終笑著:“這有什麼。”
在甬道上走了一半,陸夫人放低聲音告訴簡玉紗:“伯爺,我家老爺前兒得了個消息,不知伯爺知曉不知曉?”
簡玉紗順勢道:“不知道陸夫人指的什麼消息?”
陸夫人指一指天,隱晦地說:“……據說是要去親自巡查京營。”
簡玉紗眉頭一挑,天子蒞臨?
難怪這次月考這般嚴格,功底不好的人,的確上不得台麵,若在天子跟前犯錯,可是大罪。
“多謝陸夫人相告,晚輩之前並不知道此事。”
簡玉紗這一句話,便是承了陸夫人的情。
陸夫人笑道:“伯爺與我家通哥兒是好友,這算不得什麼。”她又靠近簡玉紗,小聲道:“隻是機會難得,倒不指望我家那個混世大魔王有什麼出頭的地方,但祝伯爺前程似錦,大有可為。”
簡玉紗笑著行禮說:“承您吉言。”她望著安順堂的院門,說:“陸夫人,家母在院子裡,我前院還有些事兒,便不送您了。”
陸夫人點著頭說:“伯爺自去忙您的。”
簡玉紗便在門口折回了前院。
陸夫人笑跨過安順堂門檻,十分期待見到柳
氏。
到底是什麼樣的婦人,才能教養得出這般通透大方的郎君!
倘或能學到一二分本領,把兒子教得有個貴公子的樣子,她便滿足了。
安順堂廳內,秋桐正稟了柳氏:“老夫人,夫人煨了湯,說一會兒送來。”
柳氏冷淡“嗯”一聲,說:“把後廚的那條狗牽來吧,今兒給狗吃頓好的。”
秋桐笑道:“奴婢明白。”
主仆說話間,陸夫人便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