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簡明光貪汙一案,簡玉紗知之甚少。
通過鄧儉忠的口中,她隻知道人證物證俱全。當時南直隸將案件移交都察院審理之時,簡明光也親口承認過,軍餉是他挪用的。
簡明光在簡玉紗心中地位太高,即便卷宗上已經蓋棺定論,她仍舊無法相信祖父會貪汙軍餉。
前一世簡玉紗也曾派人去金陵追查,還曾托了她遠在金陵的舅舅找關係幫忙,隻不過她舅舅人微言輕,到底是沒查出個究竟來。
後來簡玉紗被閔家的事困住,她對祖父的事也漸漸失去希望,便擱置下了。
重活一世,離簡明光貪汙一案過去還沒有幾年,若真有蛛絲馬跡,興許還能找到。
雖然希望渺茫,簡玉紗還是托付鄧儉忠說:“鄧叔,可否再派人去金陵跑一趟?”
鄧儉忠重重點頭,說:“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此事暫且叫給我,小姐安心,一旦有消息,我便告訴你。”
二人說完要事,眼看著時候不早,簡玉紗便起身準備回內院。
鄧儉忠從懷裡摸出兩個信號彈,交給簡玉紗,說:“後院內院,到底通往不便,若小姐著急的時候,叫丫鬟放信號,我便知曉了。”
簡玉紗接了信號彈,給了瑞秋瑞冬,一人一個。
隨即領著丫鬟,回內院。
簡玉紗與丫鬟剛過二門,便被柳氏和閔宜婷帶著粗使婆子們給攔下了。
門房婆子速速關上二門,防止前院的人進來,看樣子倒像是要甕中捉鱉。
閔宜婷拿帕子捂著臉,挽著柳氏的手臂,哭訴道:“娘,就是這賤婦打我。還壞我姻緣!”
柳氏惡狠狠地看著簡玉紗,恨不得將她骨頭都吃了。
原先雖然定下規矩,不可隨意懲罰簡玉紗,但這回是簡玉紗先動手打人,這規矩可就不作數了。
柳氏現在心裡隻想將簡玉紗大卸八塊。
她扯著嗓子吼了一句:“還不給我把人捆起來!”
瑞秋瑞冬兩個丫鬟登時上前一步,擋在簡玉紗跟前,簡玉紗絲毫不懼,穩穩當當地站在丫鬟身後,睥睨柳氏母女。--
閔宜婷看不慣簡玉紗雲淡風輕的樣子,洋洋得意道:“一會兒有你好看!”
瑞秋拿出信號彈,往天上放去,粗使的婆子們,也就應聲而動,開始動手。
七八個粗使婆子和十來個丫鬟,將簡玉紗主仆三人團團圍住。
打架一事上,在沒有武器的時候,力量占據絕對優勢,小半刻鐘後,瑞秋和瑞冬兩個丫鬟落了下風,叫婆子們給困住了雙手,最後連腿也被人掐住不能動彈。
簡玉紗一腳踹開個婆子,想救瑞秋,另一邊瑞冬也叫人摁住了腦袋。
閔宜婷仰天大笑,頤指氣使道:“給我把簡氏抓住,我要打腫她的臉!”
婆子們抓不住簡玉紗,閔宜婷便將主
意打在瑞冬身上,她大步跨過去,想在瑞冬臉上踩一腳,簡玉紗拔了頭上的簪子,淩空甩去,戳中閔宜婷的手掌心,狠狠插進rou裡。
閔宜婷疼得嚎叫,跺腳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呐!”
柳氏驚呼:“乖兒,你手要不要緊!”
婆子丫鬟們,便都忍著疼,將簡玉紗作為唯一目標,接二連三往她身上撲過去。
“砰——”
一聲巨響,二門被人破了,鄧儉忠帶著簡家整個護院隊伍,直接衝進來,他一腳踹在離簡玉紗最近的粗使婆子心窩上,抽出腰間彆的刀,落在婆子的脖子上。
其他護院們個高人壯,一手一個婆子丫鬟,拎雞崽子似的,甩到牆上。年輕的倒還好,磕了腦袋,疼卻能忍,年紀大的婆子們,常年乾粗活兒,腰身本就不好,閃了腰,背板兒都直不起來。
一時間,院子裡哀嚎一片。
柳氏又驚又怕,顫抖著指著鄧儉忠罵道:“反了反了!看我不報官抓你們下獄!”
鄧儉忠刀下的婆子雙腿一軟,跪下了,他不收刀,隨著婆子的脖子一道矮下去,罵道:“我今天就一個接一個都殺了!坐牢算個屁!下輩子還做簡家的護院!”
眼見鄧儉忠刀下的婆子脖子見紅,柳氏麵色一白,險些暈死過去。
簡玉紗抬手製止,溫聲道:“鄧叔稍安勿躁。”
鄧儉忠自然也是說氣話,他們還有好日子要過,不至於和這些爛泥巴糾纏上,不過對付內宅蠢婦,嚇一嚇也是要的。
他的刀刃不再往婆子肉裡去,卻依舊不收回來,好像等著柳氏下一刻再說狠話,便殺給她瞧。
簡玉紗走到兩個丫鬟跟前,拉她們從地上起來。
瑞冬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瑞秋性烈,顧不得身上臟汙的地方,在幾個掐她的丫鬟婆子身上,踢了幾腳解氣。
簡玉紗踱步到柳氏跟前,問道:“你現在能不能講道理?”
柳氏瞥見鄧儉忠刀刃動了,忙不迭點頭說:“能能能。”
閔宜婷早縮在柳氏身後,頭都不敢露出來。
簡玉紗微抬下巴衝閔宜婷道:“你給我出來,好好跟你娘說說,我為什麼打你。”
閔宜婷顫顫巍巍不敢動,簡玉紗語調微揚:“不出來是嗎?”
柳氏把閔宜婷往簡玉紗跟前一拽,顫抖說:“快說呀你!”
閔宜婷磕磕巴巴說了幾句話,隻將簡玉紗說話的精髓,表達了一半。
但也足夠讓人理
解事情始末。--
簡玉紗又道:“你說我壞你姻緣。我朝雖許青年男女見麵,但男女之間私相授受有私.情仍舊是有損名節、為人不齒之事。沒有長輩在的時候,你為什麼跟他說話?你今兒既是跟著我去的獵場,若出了什麼事,必然怪在我頭上,我得對你負責任,我管你有沒有道理?”
閔宜婷知道有道理,但心中還是不服簡玉紗的管教,她怕鄧儉忠刀下不留頭,隻好乖乖說:“有道理。<”
簡玉紗再問柳氏:“我該不該管閔宜婷?”
柳氏是閔宜婷的親娘,哪兒會不知道好歹,強顏歡笑道:“玉紗,你是她嫂子,當然該管。”
簡玉紗再同閔宜婷道:“阻止你與姓汪的來往,是你哥的意思,你若要責怪,便責怪你哥。”
閔宜婷怯怯不敢說話。
簡玉紗最後敲打柳氏,說:“你不分青紅皂白,便讓下人對我這個誥命夫人動粗,幸虧我的護院及時趕到,否則我剛嫁進閔家不到一月,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明事理’的婆母,想必將來婷姐兒未婚夫婿家也會十分喜歡你們一家人這性子,這京中人,估摸著也對閔家家風頗為感興趣。若你真要告官,現在就去,趁熱打鐵,彆耽擱時間。”
柳氏聽出簡玉紗話裡的利害關係,心口一顫,慌忙道:“隻不過是家事,告什麼官,這不是都說清楚了嗎?”
簡玉紗掃視眾人一眼,問柳氏:“說清楚了?”
柳氏當下猛點頭,道:“說清楚了!”
簡玉紗扭頭同鄧儉忠道:“鄧叔,你們回前院去吧,若有事我再喚你。”
鄧儉忠瞪了柳氏母女二人一眼,收刀揮手,帶著護院們退出二門。
簡玉紗領著自己的兩個丫鬟,打算回榮月堂。
閔恩衍聽到動靜,這個時候才姍姍來遲,驚訝道:“玉紗,這是怎麼回事?”
簡玉紗冷掃他一眼,沒多解釋,轉身就走,瑞秋撿了簡玉紗的簪子,也和瑞冬一起攜手走了。
閔恩衍趕緊跑去柳氏和閔宜婷麵前,安撫她們。
柳氏和閔宜婷母女,相互攙扶著,回了安順堂同閔恩衍哭訴。
她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家裡除非閔恩衍點頭,否則沒人治得住簡玉紗。
可偏偏閔恩衍現在是個偏心眼子,一心隻曉得維護簡玉紗。
柳氏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心酸,和閔宜婷二人抱頭痛哭。
閔恩衍光看著她們倆哭,心煩意亂的,腦袋都大了一圈兒。
他撿了個沒有花紋的便宜陶瓷杯子砸了,煩得大吼:“夠了!都彆哭了!”
柳氏和閔宜婷方止住哭聲。
閔宜婷咬牙切齒道:“哥,你把簡氏休了!明天就寫休書去官府蓋印兒!”
閔恩衍眉頭皺著,斥道:“你以為成親是好玩的事兒?說休就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