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一更)(1 / 2)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勝利帶來的是喜悅。

兵士們經曆過激情澎湃的初考,午時休息的時候,精疲力儘地圍坐在槐樹下。

臉上笑意都融融的。

陸寧通用袖子給自己扇風,又給端坐的簡玉紗扇風。

簡玉紗抓住陸寧通的手腕,說:“省省勁兒,下午還要和四隊的隊伍再比試一場。”

月考之後就要開始深度考核,上午的一場是從班內篩選一支隊伍,下午的一場,是從整個四隊裡篩選一支隊伍。

五個班五支隊伍,眼下戊班最強有力的對手,便是秦放親自帶出來的兵士。

簡玉紗縱使能力再高超,也隻是她自己無敵手。

秦放精心培養的一支小隊,是經過入營之後的長久訓練,一點點積累下來的實力,基礎堅實。

陸寧通擔心短短半個多月的訓練,難以取勝。

他臉色凝重,有些心不在焉。

簡玉紗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說:“彆怕,還沒到怕的時候。”

陸寧通眉頭不展,挨著簡玉紗坐,湊的很近,問道:“什麼時候才是怕的時候?”

簡玉紗臉色微有異樣,道:“四司一隊甲班的周常力,他才是你的對手。秦隊長再厲害,兵士資質如此,你的能力完全不比他們差。周常力這個人我交過手,頗有心機,我擔心他下套,你臨場反應不及他快。”

陸寧通琢磨著,低聲道:“和四司甲班的比試還要半個月呢,要不……我托人去打聽打聽他們的戰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簡玉紗輕蹙眉頭。

陸寧通連忙道:“虎哥,你要覺得這方法下作,我就不托人去打聽了,你彆惱我。”

簡玉紗瞧著陸寧通笑著,彈他腦門兒,道:“現在跟我說話怎麼緊張兮兮的?動不動就讓我彆惱你。”

陸寧通暗暗愣了一下,臉頰微紅,他現在在“他”麵前,真像他爹對他娘的樣子。

陸寧通鬆了鬆領口,喝口水,才說:“虎哥,你是覺得這方法不下作?”

簡玉紗正色道:“行兵打仗,情|報乃重中之重,有什麼下作的?我剛說了,他心眼多,放出來的消息未必是真的,我怕你上他的當。對戰中形勢一複雜,你經驗不足,更加手忙腳亂,到時候很容易被人一舉擊潰。”

陸寧通若有所思。

簡玉紗說:“先彆想太多,把下午的考核過了再說。”

日頭漸盛,幸而有風,帳子裡早熱得像蒸籠,唯有槐樹下陰涼。

兵士們為了節省時間,都懶得回帳子,背靠槐樹,拿衣服往腦袋上一兜,閉眼就睡了。

簡玉紗與陸寧通也比肩睡了。

睡著睡著,陸寧通的腦袋,就靠到了簡玉紗肩膀上。

遠處,暗中的幾個錦衣衛將這一幕畫了下來。

“閔恩衍”依舊沒有腦袋,但陸寧通的長相卻畫下

來了。

午時過後,畫像呈進了皇宮。

項天璟本在批閱奏折,見何紹帶了畫像過來,住了筆,欣然接過畫像。

不過看了一眼,臉上笑意淡了,容色漸漸蒙上一層冰霜。

畫裡,簡玉紗與陸寧通親密無間,且畫旁有批注二人部分對話,陸寧通親熱地叫簡玉紗作“虎哥”。

何紹低頭,未敢言語。

項天璟指著畫中人的鼻子,問道:“他是誰?”

何紹報上了陸寧通的家世。

項天璟擰眉道:“他爹隻是區區牧馬所千戶?”

何紹點頭道:“是。”

項天璟淨白的指頭,輕輕點在桌麵,一下接一下,篤篤地敲打在禦前伺候的宮人心頭。

夫人交友果真是隨性,營中明明有袁燁與彭行謙這等人,她卻隻與陸寧通交好。

心仁又不諂媚。

他該高興才對。

項天璟提起工筆,補全了簡玉紗的臉。

忽然當下心情又不美了。

沒有親眼瞧見二人親昵,倒還能勸得住自己,親眼在畫上看見簡玉紗和陸寧通親密非常,竟有種強烈的撕毀畫像的衝動。

項天璟丟了筆,情緒令人捉摸不透,問何紹:“簡明光一案的卷宗可全調來了?”

何紹從袖中抽出薄薄卷宗呈上,道:“臣下去大理寺調出來的,因是先帝在時的大案,大理寺略說了幾句閒話。”

何紹親調卷宗,顯然不隻是為了看看案件始末而已,大理寺的人已有察覺,便多提了兩句,先帝定下的案子,哪怕是冤案,也不宜翻案。

尤其項天璟登基時日尚短,雖是正常順位,卻仍有對其腦疾不滿之臣,背後又有太後與外戚操控,稍有不慎,便麻煩纏身。

且天子所為,一筆一筆都是要錄進史書,留給後人評說。

何紹私認為,項天璟沾上這些麻煩事並非明智之舉。

項天璟倒沒理會何紹旁敲側擊的話,隻是低頭閱覽卷宗。

幾年前,風光一時的簡家,就是因為這一紙卷宗而式微。.

如若簡氏依舊風光,簡玉紗決計不會嫁給閔恩衍這種慫包。

明珠蒙塵,怕是任何人都會恨得牙癢。

項天璟閱完整個卷宗,一眼便看出了可疑之處。

當年貪汙軍餉之案,發生在簡明光駐守淮安府之時。

簡明光曾經挪用了一筆軍餉,軍餉去向不明,後來離任回京,他因惶恐,又將軍餉補上。

但這依舊是挪用軍餉,遭人揭發後,簡明光便削爵為平民。

卷宗上,簡明光的解釋是,當地發生了天災,因朝廷撥款未批,淮安府知府朝他借款救民,他愛民心切,便將剛到手的軍餉借了出去,二人約定,待朝廷撥款一到,便用賑災款將軍餉補上。

後淮安府知府得知簡明光將要調任,不再駐守淮安,便不想還回軍餉,矢口否認找簡明光借

了軍餉。

簡明光無奈,隻能用自己的錢財補上軍餉。

即便如此,仍舊遭人揭發。

案件涉事官員品階不小,淮安府無力審理,先交由了南直隸審,最後才移交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