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爪的力道極大,遭此一攔依舊去勢不減,將因突然襲擊而呆住的魔修拍在石壁上,硬生生打成一灘肉泥。
“彆讓我聽見‘鎖龍井’這三個字。”
玄衣男子的麵上浮現出漆黑的龍鱗,左臂化作龍爪,隻一招便將那魔修拍了個稀爛。在看到這一灘血肉之後,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麵上的龍鱗漸漸退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懊惱之色。
“糟了。”他用爪子撥弄了一下那灘血肉,“本來想捂個嘴,一不小心用力過頭了——喂,你還活著嗎?不會就這麼死了吧?喂?不是吧,我就輕輕拍了一下!你好歹也是個用蠱的,蟲蛻之術都學了,怎麼還這麼容易死啊?”
江天月的麵色十分難看。
在令人牙齒發麻的翻弄聲中,白飛鴻閉了閉眼。
她想,她忽然明白,雲家先祖當年為什麼一定要將這頭孽龍壓下鎖龍井,又以舉族之力鎮壓他數千年。
“魔終究是魔。”荊通冷笑一聲,似乎在嘲弄天魔,又似乎在叮囑弟子,“便是對自己的同類,也是如此殘忍。看好了,這就是魔的本性。”
四魔之一的天魔,終究是魔中之魔。
她垂下頭,注視著一地散碎的白骨,無聲地握住腰側的青女劍。
如同在渴望啜飲龍血一般,青女劍在劍鞘中發出一聲低鳴。
撥弄了半天也沒能從那堆爛肉裡撥弄出一條活蟲子來,天魔沮喪地收回手。轉過頭看到他們幾人,那龍族的豎瞳猛然一收,麵上頓時現出猙獰之色來。
“你不會以為,當年那姓雲的把我押進過一次鎖龍井,你們這等螻蟻也能欺到我頭上來吧?”
天魔眼中紅光陡然大盛,魔息湧動之間,筋骨發出極為刺耳的格格聲。龍血在他的經脈之中沸騰,周身熱浪澎湃洶湧,幾乎噴到他們每個人麵上來,那種不合常理的高熱扭曲了空氣,也模糊了他們的視野。
“今日我就要讓你們知道,膽敢冒犯真龍的代價!”
伴隨著這聲怒吼,烈火如海嘯山崩一般直直撲向白飛鴻他們!
荊通冷笑一聲,竟也分毫不退,杜惡劍上輝光大盛,幾乎能灼傷人的眼目。那豔陽般的劍意灼灼烈烈,居然一分一毫也不輸給敖焱所噴出的火光。荊通拔劍相迎,隨著誅邪劍意與烈焰對撞,洞窟轟然倒塌,這衝天的火光劍意,竟是硬生生在大山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來!
山岩與砂石隆隆而下,待得塵埃落儘,白飛鴻方才看清,站在那裡的已不再是先前的玄衣男子,而是一條通體玄黑的黑龍!
漆黑的魔息隨著巨龍的吐息,如黑色的火焰一般燃燒著,純粹至極的龍血散發著驚人的高熱,僅僅是盤踞在那裡,便讓人感覺到撲麵而來的熱浪,白飛鴻幾乎有一種自己正在被灼傷的錯覺。
她也見慣了雲夢澤的龍形,但與年幼的白龍相比,那黑龍的體型更加龐大,一座山幾乎都放不下它。黑龍周身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疤,隱隱可見火星一般的血痕,卻也因而顯得更加危險。
現在,那猩紅的巨眼,正死死的盯住了他們。
“誅邪劍意。”龍的聲音如同雷鳴,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響,“你不會以為憑著這點伎倆,就能將我怎麼樣罷?”
荊通麵上怒意更甚,聲音卻越發冷靜了下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沉聲道,“萬年之前,便是你在此地施雲布雨,興風作浪,迫使當地的百姓獻上童男童女供你取食,又要他們送上妙齡少女與你為妻,鬨得民不聊生,怨氣衝天。雲家先祖方才來此擒你,將你押下鎖龍井,試圖教化於你。沒想到幾千年過去,你不僅不思悔改,反倒故技重施!”
黑龍從鼻腔中“哼”了一聲,似乎是在不屑嗤笑。
“神川所流經的地域,都是我的領地。我要領地上的凡人獻上一些祭祀和新娘,又有什麼不對?”黑龍理所當然道,“我可是龍,我要什麼,你們便應當奉上什麼!居然因為這等小事關了我幾千年,本就是你們的不是!”
“冥頑不靈,無可救藥!”荊通劍鋒一轉,對準了昔日的河神,“我最後問你一次,先前那些魔修送來的人在何處!將那些姑娘與孩子交出來!”
“誰知道?”天魔不耐煩地往他們腳下掃了一眼,“每次吃剩的我都直接丟給他們,總不過就是混在那裡,想找誰你自己翻去,彆用這種小事來煩我!”
荊通尚未做聲,江天月麵色已是一變。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去,看著如碎石砂礫般鋪了滿地的骨殖。
荊通的目光如凍透了的寒冰。
“孽龍,納命來!”
鋪天蓋地的劍光之中,黑龍盤起龐大的身軀,麵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
“做得到就來試試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