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7 章(1 / 2)

“感覺怎麼樣?”

靳南問:“還行。”

盛修和道:“我很疑惑, 你從來都不是委屈求全的性格,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更不會隱忍不發, 可從你從不直接當麵給彆人難堪即使有也維持在一個可以繼續見麵的程度, 事實上, 你所容忍的程度遠遠超出了禮教或是風度該有的範圍。所以, 你到底是在顧慮什麼,這不是你的性格。”

靳南聞言皺了下眉頭,垂下眼簾,不說話, 肌肉緊繃, 姿態抗拒“你調查我?”

盛修和搖頭, “事實上是你的父母擔心對你的情況, 告訴了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靳南冷笑, 眼神逐漸冰冷, 所以是靳父靳母調查了他。

盛修和語氣很溫和,像是一位正在與靳南談心的朋友,“無意於在背後評價他人, 但是靳南, 我並不理解你對於那位女生無禮行為地忍耐與放任。你本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 而你的成長環境與身世背景, 無法賦予你忍耐這一特質。”

靳南眼眸一縮, 低下頭去躲開盛修和地審視。

盛修和繼續道:“我原本以為你隻是因為某些類似於抑鬱症的狀況讓你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 這才漠視這女生的無禮, 可我發現並不是。”

“你對另一位同樣冒犯你的女生遠沒有這樣的放縱,該給的警告你也給了。而你對林曉夏的反感程度遠遠超過了另一位。不管是你無視她的冒犯還是隱瞞了她撞傷自己嫁禍同學的事,其實你隻是在刻意地放縱她,為的不過是養大她的膽子,徹底打開她的貪欲。”

靳南手蜷縮了下,依舊不動聲色。

“看看放縱的結果是什麼。她的目標從你變成了你的身邊的秦斯輝、楊肅、最近甚至開始接觸白子宸。她開始肆無忌憚地算計挑釁熊美英以及幾個家世還不錯的女生,她甚至自己推動傳播與你在一起的緋聞。我毫不懷疑再這樣下去,她會落得怎樣一個悲慘的下場。”

沒錯,秦家、白家、楊家,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心計深沉的女生這樣耍弄他們的兒子,熊美英姐妹幾個也都不是好惹的,一旦林曉夏穩不住局麵,當局麵開始崩盤時,她將麵臨的足以徹底摧毀她的人生。

秦母當初用支票打發段念薇,已經是最最溫和的手段,而林曉夏即將麵對的來自三家的怒火絕對不會這樣溫和。

靳南雖然現在看似什麼都沒做,但是將來在必要的時候,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在林曉夏身後推一把,徹底打開她悲慘之路的大門。

接下來的話盛修和沒說,但是兩人都已經聽到了這後麵的未儘之言。

靳南嗤笑一聲道:“她下場悲慘隻是因為她的貪婪愚蠢,與我何乾?”

盛修和看著他,問道:“的確與你無關,但你能保證日後不再關鍵的時候推她一把?”

靳南沒說話,嘴角的弧度慢慢滑下去,他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他冰冷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自嘲與失落,他擠出兩個字,“不能。所以呢?”

所以你就要對這樣的我失望了嗎?所以我這個冰冷的怪物的偽裝就這樣輕易地被識破了嗎?所以你認識到我的本質就要遠離我了嗎?所以你了解我的結果就是遠離我了嗎?所以我這個怪物本就不該渴望轉機,所以你為什麼要把我重新拖回這個世界,既然如此當初又何談信任不信任的呢......

到最後靳南甚至無法自控地產生怨恨,怨恨這個人明明不會給他轉機,明明沒法給他一切,為什麼要把他救回來。

靳南知道自己地怨恨來的毫無立場,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立場因為救了你一命或者給你生命而去怨恨這個人,哪怕你真的不情願。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靳南閉上眼睛,撇過頭去,他現在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這人。

盛修和察覺到靳南的抗拒,以為他還是不願意給自己看他的這一麵,隻是道:“靳南,看著我,你要知道,我並不是在指責你。你是靳家的小少爺,你本可以我行我素,囂張霸道,但事實上呢?“

“彆人冒犯你,你從不在明麵上與誰難堪,永遠在表麵上與你所厭惡的人維持著一個可以繼續交往的狀態,任由他們在你麵前放肆算計,卻隻在背後耐心地蟄伏等待。”

“你謹慎又小心翼翼,你委屈自己忍耐著彆人對你的無禮,靳南,你在忌憚什麼?你為什麼要在學校裡這樣的委屈自己?是你的父母不能給你提供讓你安心地庇護?還是你不夠相信他們?”

“靳南,我並不是否認你所做的這一切。如果這是在彆的地方,或許我會誇讚你的心性,你的毅力,你的忍耐,你的才智。但你要知道,這是在學校裡,在我的地盤上。在這所學校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你的父母有權勢,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不能惹不能動不能得罪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你這樣委屈自己。我並不是在鼓勵你去得罪人,隻是我希望你知道,你被冒犯、被傷害的時候,除了忍耐除了蟄伏還有另外一條路,你有足夠的底氣當場發作回去,當場發泄掉這些不好的情緒,不必帶著它過夜,不必因它毀了美好的一天。”

“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社會上或許有很多無奈很多不得已的忍氣吞聲,為了更多的顧忌不得不強顏歡笑,但是我卻不希望你經曆這些,起碼在這個校園裡你不必如此。我想我有能力給你這樣的底氣,我想我也有能力能夠護得住你。”

靳南愣住了,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會等來這樣一席話,這樣一席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話。

即使當年養父給了他無上的寵愛,卻也從來沒有對靳南說過這樣的話,從來沒有說過,“你是在我的地盤上,你無論怎樣放肆我都護得住你,我不願意看你委曲求全,我隻想讓你開心,你放肆吧,我護著你。”

從來沒有人對靳南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靳南是在六歲的時候被養父從福利院抱回來的,他雖然是幼兒園裡長得最漂亮的小孩,卻是最不受老師待見的小孩。小孩子都是敏感的,他們能夠察覺到大人的情緒與喜惡,老師們不喜歡靳南,不會再表麵上很明顯的表露出來,但是孩子們的不喜歡卻是真真實實的反應在表麵。

靳南被所有人排斥,他們對靳南扔石頭,他們孤立靳南,他們罵靳南是小怪物,他們處處與靳南作對。

靳南一直獨來獨往,一次的幼兒園裡老師領著孩子動手裝飾牆壁,每個孩子可以領走一條魚,自己畫畫自己上色,最後寫上名字貼到牆壁上。男孩多喜歡鯊魚鯨魚,女孩多選擇漂亮的美人魚金魚鯉魚,靳南領了一直虎鯨卻被人搶走最後隻剩下一種叫做小醜魚的魚,小醜在孩子的印象裡就是滑稽搞笑的,那小醜魚也一定是魚裡最滑稽搞笑的,他們搶走了他手裡的鯊魚,嘲笑道:“隻有小醜魚這樣的醜魚最適合這個小怪物,對,他是小醜魚。”

於是靳南的名字就寫在了小醜魚的卡片上掛在牆上,一直到他被養父領走。

靳南養父家裡就養了一魚缸的魚,各種各樣魚都有,靳南小心翼翼地在養父家裡生活了半年,養父經常在魚缸前看到靳南小小的身影,養父一直以為他是喜歡魚的。

隻是過了不到半年,在靳南適應了養父家的環境,有一天,照顧靳南的保姆阿姨給養父打了電話,聲音很是慌亂,“靳先生您快回來看看,小少爺他不正常!他是個怪物!”

養父匆匆趕回來,悄悄地站在角落,就見發現家裡的客廳地上躺著一地魚的屍體。這些魚死狀淒慘,大多是頭和腦袋分離,有的身子還被剖開,魚的血暈開在水裡,水變成了淺紅色。而小小的靳南還站在浴缸旁,往外掏魚,然後殘忍的把魚的頭扯下來,身子剖開。他臉上沒有表情,冷靜得下人。養父當時就認識到,自己麵前的這個孩子可能與彆的孩子不太一樣。

養父就靜靜地看著,看著靳南一條一條的把這些魚殺掉,直到水缸裡隻剩下兩條魚。

小小的靳南開始清理魚的屍體。他把所有的魚都撿起來,然後把地上的血跡擦乾淨,之後將魚的屍體用袋子洗起來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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