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寶珊隨陸喻舟去往正房,給緗國公請安。
得知兒子要去拜會慕二爺,緗國公捋捋胡子,“也幫老夫給慕先生帶個好,等他閒暇,請他來府上吃酒。”
“兒子一定帶到。”陸喻舟麵容溫厚,看起來心情不錯。
一旁的趙氏睢著他身後的寶珊,恨不得睢出個窟窿洞,心裡的惱意夾雜著酸意快要冒煙。
寶珊一直垂著眸,看起來很是淡然,也或許是孤注一擲後的不計代價。
趙氏指了指寶珊,笑嗬嗬提醒:“明越帝姬也是慕先生的門生,子均帶著她去不合適吧。”
陸喻舟反問道:“那帶誰去合適呢?”
“府中那麼多婢女,還非她不可了?”
陸喻舟溫笑,清雋中透著一絲不容置喙,“隻有她能帶出手。”
說罷,握住寶珊的手腕,大步離開。
趙氏扯著手裡帕子,沒好氣地瞪了緗國公一眼,“我這個做後娘的,在子均眼裡真是一文不值,好心提醒他,不領情就算了,還給我甩臉子。”
緗國公拎起鳥籠,慢悠悠往外走,“堂堂一品誥命夫人,跟婢女置什麼氣?子均難得願意親近女子,我還挺感謝那丫頭的,等新媳婦進門,你替子均張羅張羅,將那丫頭抬為妾室吧。”
“......”
趙氏快要氣死了,捂著肚子說自己不舒服,將全府上上下下折騰一遍。
*
春風沂水,蘆荻蒼蒼,船夫站在船頭,載著寶珊和陸喻舟,邊搖木船,邊哼小曲。
自打進了國公府,寶珊從未如此愜意過,她趴到船邊,伸手撥弄水花。
木船抵達岸邊,陸喻舟跨上岸,向她伸出手,“上來。”
寶珊坐著不動,“主子拜會恩師,奴婢就不去打擾了。”
聽聽,多乖巧懂事、知分寸。
陸喻舟攏起衣袂,淡淡看著她,勝雪的白袍與他身後的修竹景致一同映入春日的山水畫卷中。
被他盯得難受,寶珊站起身,伸出右手,“...拉奴婢一把。”
陸喻舟道了聲“晚了”,轉身走向修竹深處。
被晾在船上的寶珊又坐了回去,心安理得地撥弄著水麵,並沒有去管陸喻舟的情緒。
半個時辰後,竹林內走出三道身影,一人溫潤如玉,一人烈焰似火,一人穩重若山,兩名男子走在前麵,他們身後的女子難得的乖巧。
寶珊認出其中兩道身影,不是陸喻舟和趙薛嵐還有誰!而另外一道身影想必就是慕二爺了。
離得不近,寶珊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正當她細細打量時,男子忽然轉眸,與她視線交彙。
四目相對,寶珊福福身子,算是問安。男子淺淺頷首,算是回禮,之後又看向陸喻舟,與之有說有笑。
告彆之際,陸喻舟淡笑道:“家父今早叮囑學生,請先生去寒舍吃酒。”
慕二爺笑笑,“改日一定去貴府叨擾。”
“如此甚好,那學生先行告辭了,先生留步。”
慕二爺拍拍他肩膀,“代我向公爺問好。”
“一定。”
陸喻舟作揖,轉身走向木船。
趙薛嵐朝慕二爺行了師生禮,“前些日子,官家還跟學生念叨過先生,說是欽佩先生的才學,若先生有入仕的打算,再好不過了。”
慕二爺笑著搖搖頭,“承蒙官家厚愛,慕某閒雲野鶴慣了,暫不考慮入仕。”
“官家尊重先生的意願,那學生也先行告辭了。”
“好。”
趙薛嵐轉身追上陸喻舟,因周圍沒有繡衣衛,又難得閒適,流露出了小女兒家的姿態,“我讓船夫回去了,師兄能載我一程嗎?”
陸喻舟目不斜視,“我雇的船太小,豈不要委屈帝姬了。”
“師兄說笑了。”
陸喻舟沒有拒絕,大步走向岸邊,趙薛嵐嘴角剛泛起淺笑,忽然瞥見站在船頭的寶珊。
女子白裙裹體,儀靜體閒,與陸喻舟穿著同一麵料的衣衫,像一對新婚的夫婦。
趙薛嵐覺得刺眼,握了一下拳,徑自走過去。
寶珊在看到趙薛嵐的一刹那,就知道她是故意支走了自己的船夫,也清楚陸喻舟今日帶自己來的目的,無非是逢場作戲。
“世子。”寶珊軟糯地喚了男人一聲,盈盈的眼眸泛著水光,恰到好處地詮釋了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