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阿笙一直在嘚吧嘚吧講個不停,寶珊遞給他水囊,“好了,嗓子都啞了。”
阿笙舉著水囊自己喝起來,小肚子越發的圓鼓。
寶珊按按兒子的肚子,心想兒子怎麼還不褪去嬰兒肥......
馬車抵達國公府門前,陸喻舟單手抱著阿笙,另一隻手牽著寶珊走進門廡,三口人有說有笑,羨煞那些曾跟寶珊共事的丫鬟婆子們。
得知他們回來,緗國公讓人去各院請人,將一大家子聚攏在膳堂。
人多熱鬨,妾室們忙著恭維趙氏,兒媳們忙著比美,孩子們顯擺著各自的玩偶。緗國公坐在家主座位上,笑得合不攏嘴。
“起用吧。”
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聽完家主的話,眾人執起筷箸,安靜地吃起飯菜。期間,也就趙氏和嫡媳們能聊上幾句。
二房媳婦看著三房媳婦手腕子上的玉鐲,笑道:“這副鐲子的水頭好,色澤也稀罕,從哪兒買的?”
三房媳婦亮出鐲子,頗為得意,“嫁妝裡的首飾罷了,昨兒個收拾妝奩時發現的,要不也想不起來。”
二房媳婦繼續接話道:“我娘也送了我一副鐲子,被霆兒哥不小心打碎了。我想打造一副一模一樣的,玉匠說,那副鐲子絕無僅有,仿造不出來。”
一旁的趙氏道:“一會兒你讓人把碎玉拿來我房裡,我托人去給你瞧瞧。”
二房媳婦驚喜道:“有勞母親了。”
趙氏用公筷給兩房媳婦夾菜,語氣溫柔,“一家人那麼生分作何,多吃些菜。”
不僅如此,她還為幾個孫兒分彆夾了菜。
孩童們齊聲道:“謝謝祖母。”
趙氏莞爾,放下公筷,翹著蘭花指喝湯,全然沒有搭理長子長媳那邊。
愈發不滿妻子的做法,緗國公拿起公筷,傾身給寶珊夾了一個雞腿,“多養養身子,為備孕做準備。”
寶珊接下雞腿,柔聲應道:“多謝爹爹。”
“好好。”緗國公笑著又給兒子夾了一個雞腿,“你陪寶珊多吃點肉,也好讓我早日抱上孫女。”
兒媳們變了臉色,府中男娃不少,可還未有人誕下女娃。公公這句話無外乎是向著長房的,也在一定層麵上,肯定了阿笙那顆小野菜的地位。
趙氏一邊夾菜一邊道:“老爺想多了,多吃肉跟懷子嗣未必沾邊。”
沒等緗國公接話,一直緘默的陸喻舟忽然道:“我和寶珊剛成親不久,並不急著要孩子。”
趙氏一噎,心裡冷笑。
陸喻舟掏出錦帕,擦拭嘴角,目光淡淡瞥向眾人,“再者,寶珊已經為我生下一個兒子,即便再無所出,我也很知足了,諸位家人覺得呢?”
世子開了口,眾人隻有附和的份兒。
聽著一句接一句的恭維,陸喻舟把阿笙抱坐在腿上,鄭重道:“在此跟諸位家人聲明一點,阿笙是我的親生子,這一點毋庸置疑。若是哪天讓我聽見什麼亂七八糟的閒言,我不會息事寧人。”
最後四個字,他一字一頓,字字敲打在碎嘴者的心坎上。
陸喻舟握住寶珊搭在腿上的手,看向趙氏,眸光帶笑,“寶珊是長媳,該為母親分擔一部分府中事務,也讓母親輕鬆一些。”
趙氏臉上堆笑,“是啊,等你歇完十日的假,我就把你娘子捆在身邊,天天教她如何掌家。”
陸喻舟執起杯盞,示意道:“日後,寶珊若有做得不妥之處,還望母親多多包涵。”
像是被對方鎖住喉嚨,趙氏感覺喘氣不暢,吃了幾口後就尋到借口離席了。
用膳後,緗國公把阿笙往懷裡一抱,“今兒笙哥兒還跟我住,你們忙去吧。”
陸喻舟掐掐阿笙的腮幫,“跟爺爺住行嗎?”
阿笙點點頭,摟住緗國公的脖子。
看得出,小家夥很喜歡爺爺。陸喻舟放心了,帶著寶珊剛要離開,就被宮裡來的小公公攔下了。
“公爺,世子爺,莊儀帝姬歸朝,太子在宮中設宴,邀請兩位攜家眷前往。”
由太子出麵為皇姑姑接風洗塵,說明官家還是不願意露麵,不過這樣也好,免去了官家和寶珊見麵的尷尬。陸喻舟心思百轉,應了太子的邀請。
與父親對視一眼,陸喻舟決定帶著寶珊和阿笙一起去,也好讓阿笙認識新夥伴。
緗國公不想帶趙氏出席,於是抱起阿笙,“走,跟爺爺進宮。”
二房媳婦忿忿地瞪了自家沒出息的男人一眼。
二公子心裡苦哈哈,笑著打趣:“父親也帶上霆哥兒吧。”
緗國公看向悶頭的霆兒,“跟爺爺進宮?”
霆兒看了阿笙一眼,又看向自己母親,怕母親責怪他與阿笙走得太近。
二房媳婦巴不得兒子去長長見識,笑著將他推到緗國公身邊,“霆哥兒早就念叨想進宮了。”
緗國公放下阿笙,“那好,笙哥兒和霆哥兒手牽手一起進宮。”
前半晌鬨得不愉快,兩個小家夥都有點排斥對方,最終還是阿笙伸出了胖胖的小手,“哥哥牽手。”
霆兒又看向母親,見母親沒有使眼色,於是握住了阿笙的手,還扭捏地晃了晃。
緗國公笑了幾聲,這多好啊。
華燈初上,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群臣雲集,寶珊與陸喻舟坐在一張長幾上,時不時看向緗國公那桌。
阿笙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珠光寶氣的貴婦嫡女,睜著大眼睛來回看。
緗國公剜了一口杏仁膏遞到他嘴邊,他吸溜一口,捂嘴笑了。
“好吃?”緗國公笑眯眯問道。
“嗯!”
“回頭,爺爺去問問禦廚這是怎麼做的,咱們就能時常吃到了。”
阿笙捧起杏仁膏吸溜起來,開心的搖頭晃腦。
這時,一身大紅宮裝的莊儀帝姬帶著女兒秦淩旋走進來,百官攜著家眷起身作揖。
莊儀帝姬微微頷首,走到太子麵前。
趙禕彎腰,揉揉秦淩旋的頭,“還習慣嗎?”
誰知四歲的小姑娘開口脆:“皇兄好官腔。”
這話引得眾人朗笑。
趙禕破天荒地笑了笑,如冰雪初霽後的第一道景致。之後,他為莊儀帝姬介紹著坐於前排的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