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氣
唐古詠絮指著我們道,“這兩個人是我的好朋友。”
老兒聞言又轉過腦袋來看我們,臉上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顯然不大相信唐古詠絮會有什麼朋友,更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兩個朋友——此時我和阿婧全是一身破爛不堪的登山裝。
不過我也吃了一驚,這個人即使臉色比前麵的人好出很多,不過隻要仔細分辨,還是能看出一種由內而外滲出的蠟黃色。
唐古詠絮猶豫道,“那木樂爺爺——”
老頭子打斷唐古詠絮,對我和阿婧道,“是否盜
墓的?”
我和阿婧對視一眼,點點腦袋,沒想到這老頭子眼光竟這麼毒,一下子就能看出我們的身份。
老頭子得意地一笑,露出一口老黃毛,道,“我是聞出來的,你們身上有死人味。”
我吃了一驚,在粽子裡摸滾打爬了那麼長時間,身上肯定有死人味,不過他既然這麼說的話,那他應該不像先前的那兩個人一樣。可為什麼他的臉上也透出一種蠟黃色呢?
唐古詠絮正想說明情況,不過老頭子又把他打斷了,緊緊地盯著我們道,“我可以幫助你們,不過你們要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從腦袋至尾,細細說來,一句都不要落下。”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都點點腦袋,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把從我和小堂哥接受餘軾的邀請開始,一直到我們來到這裡,見到這個糟老頭子子為止,原原本本、巨細無遺地講了一遍。其中在祭壇裡老頭子的兒子慘死一節,我本想帶過不提,不過最後決定還是一起說出來。這可真是說來話長,等我全部講完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半夜。
那老頭子倒是沒有打斷我,連聽到他兒子慘死臉上的表情也未見有什麼變化,一直都是板著臉,不過他確實聽得很專注。
我說完時,所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
唐古詠絮知機,道,“那木樂爺爺彆太難過了,節哀順便。”
沒想到老頭子連著大笑幾聲,把我們兩個全嚇了
一跳,笑完了,才淡淡地道,“我並不因為順溜的死而難過,因為那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解脫。”
兩個人互看一眼,均不明白老頭子為什麼要這麼說。
過了一會兒,老頭子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睡覺不在炕上,卻要爬到炕洞裡嗎?”
我心裡暗罵一聲,誰知道你為什麼放著炕不睡卻偏偏喜歡鑽炕洞,難不成有怪癖?
阿婧道,“為什麼?”
老頭子沒有回答,又問道,“你們看我有多少歲?”
阿婧以為現在需要拍馬道,搶著道,“那木樂爺爺年輕得很,我看頂多四十歲!”
老頭子微笑著搖搖腦袋,把目光轉向我。我一時也沒弄明白老頭子是什麼意思,隻好看向唐古詠絮,他早就認識這個老頭子,應該知道得比我們多。
唐古詠絮皺了皺眉腦袋,道,“我很小的時候那木樂爺爺就是現在的模樣,所以我猜…七十歲,對不對?”
老頭子又搖搖腦袋,稍頃,悠悠地道,“今年整整一百二十歲了。”
我不由睜大了眼睛,唐古詠絮和阿婧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無論是身體還是皮膚,甚至腦袋發,都看不出眼前的這個老頭子會是百歲以外的老人,剛剛唐古詠絮說七十,我以為已經是往高了說了,卻沒想到與事實仍差了五十年之多。
老頭子見我們都驚得說不出話,問道,“你們不感到奇怪嗎?為什麼我會活這麼長時間?”
聽他這麼一問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腦,言下之意似乎連他自己都認為不該活這麼長時間似的。
“為什麼?”
發問的還是阿婧,現在這種情況,也隻有他這小妮子問才合適一點兒,免得一不留神開罪了這個老家夥,致使我們借車馬返京的大計胎死腹中。
老頭子抬起腦袋,麵無表情地道,“因為我一直睡在炕洞中。”
兩個人麵麵相覷,這老頭子到底搞什麼把戲?好象沒聽說過人睡在炕洞中可以延年益壽的,要不是他故意耍我們,那就是…莫非炕洞中有古怪?
想到這裡我立刻問道,“炕洞裡有什麼東西嗎?要不我也不走了,嘿嘿,在這裡睡上幾天,沒準就能多活幾年!”
“哼!”老頭子突然站起來,往裡屋走去,還好唐古詠絮連忙好言相勸,才又使得這個不正常的老頭子子回來。我更是迷糊到極點,他這是生的哪兒門子氣?我說錯什麼話了?
唐古老兒餘氣未消,盯著我道,“要是你知道這炕洞裡有什麼,我保證你死也不會在裡麵睡覺!
”
我趕緊賠個不是,道,“請問老先生,那炕洞裡到底有什麼鬼東西?”
老頭子臉色稍緩,冷冷地道,“死氣!”
兩個人同時倒抽一口冷氣,阿婧根本沒聽過死氣這個詞,更不知道為何物,不過跟“死人”字沾上邊,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依他強烈的好奇心,也不敢多問了。
我道,“炕洞裡怎麼會有死氣呢?是不是這個村子裡每戶人家的炕洞裡都有死氣?先前我們遇到的那兩個是否也是中了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