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氣連問了幾個問題，不過其實我的疑問遠不止此，不過怕問得太多了，反而讓老頭子無法
回答。
老頭子點點腦袋道，“你這娃子倒精明，有些見識！不錯，這裡每戶人家的炕洞裡都有死氣，所以這裡的人壽命都很長，前麵你遇到的那兩個人年齡應該都比我大，中的死氣自然也比我重，所以臉上全無血色，完全成了蠟黃，而至於為什麼炕洞裡會有死氣，這說來就話長了。”
我道，“是否與金朝皇後陵有關？”
老頭子瞅我一眼，道，“是的，準確地說，是與唐古源靖有關。”
唐古詠絮震了一下，失聲道，“和爺爺…和他有什麼關係？”
老頭子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踱著步子，喃喃道，
“長生不老嗬，一個長生不老，害了多少人！”
聽到這話我也不覺一震，想起金朝皇後陵中的種種，竟然一切都是指向長生不老的，無論是草原上黑色石屋中供奉的尊勝神獸八臂神龍，黃泉河裡身上附了刻有生辰八字銅球的內蒙鱘奚，還是巨大石板做出的魚躍龍門的風水格局，甚至於奈何橋，無一不是在向長生不老和屍解成仙邁進，不過最厲害的應該是那個祭壇，不過可惜我們卻沒有機會看清楚。
我道，“老先生能否詳細說說？”
老頭子停止踱步，像被觸動了傷心往事般，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一百年前吧，那時候我和你們一般大…”
第一句就如晴天霹靂，我們兩人同時被震得站了
起來，不過卻都不敢打斷老頭子的說話。
老頭子示意我們坐下，繼續道，“…唐古源靖接起了守護金朝皇後陵的使命，繼任大國師，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追求他長生不老的大計，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會這些邪門歪道的，不過追隨他的人卻很多，他們不顧一切地潛入了本該由他們守護的皇後陵，把裡麵的格局全部改變了，借著皇後陵本就得天獨厚的風水形勢，弄起什麼長生、成仙的虛無飄渺的東西，說是沾了死氣就能躲掉鬼使，不瞞你們說，我們這個村子就是建在一個萬人坑上麵…”
我實在忍不住了，問道，“那皇後陵裡那麼多的粽子是怎麼回事？”
老頭子道，“哪裡真有什麼長生不老呢？又有誰能真的成仙呢？隨著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追隨
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人都被秘密地送進了皇後陵…老的死了，新的又來了，總是有一批一批的人迷信他的長生不老，不過那些人卻總是死得很離奇，有人懷疑是唐古源靖害死了他們，可一沒有證據，二又因為他是大國師，地位太高了…後來，奇跡發生了，這個村子裡的人真的越活越長，有不少人都可以活到一百歲以上，於是唐古源靖的威信更高了。”
我道，“是不是唐古源靖已經利用死去的那些人製造出了陰池？”
老頭子瞥了我一眼道，“你怎麼懂得這些？”
我道，“我也是聽我之前的一個道士師傅說的，據說死氣可以使人長壽，古代也有人製造養屍。”
老頭子慢慢地點點腦袋，吐了口氣，才又接著道，“死氣即使可以令人長壽，不過說到底還是一種毒，長期浸染死氣的人慢慢就變得不像人了，即使能多活上幾十年，不過其實與粽子走肉差不多。而等到陽壽儘的時候更是悲慘，不不過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壽終正寢，反而會變成毫無意識的粽子。”
到此我才恍然大悟，金朝皇後陵裡數以幾千計的粽子原來是這麼長年累月“培養”出來的。唐古老兒真是又狡猾又陰毒，這樣一來簡直形成了一個生生不息的循環，既利用死氣來長壽，又源源不斷地製造粽子，補充死氣的來源。
我忽然想起這老頭子也是借死氣才活到一百多歲的，不過聽他的語氣卻又是非常痛恨唐古源靖，於是問道，“老先生不也是長生不老的受害者嗎？”
老頭子聞言一愣，仿佛剛剛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事兒似的，聽我一說才想起來，歎口氣道，“唉，往事不堪回首啊，唉。”
我心中一動，道，“莫非老先生也是…唐古源靖的追隨者？”
老頭子瞪了我半天，默然點點腦袋，道，“現在輪到順溜了，每一代都不可避免，唉，這是命啊！”
我心中納悶，問道，“既然老先生已經覺醒，為什麼…還要鑽到炕洞底下睡覺呢？”
這話問出來我立刻後悔不已，因為這麼說得顯得十分不客氣，好象是讓他還不如快點兒死了才好的意思。
沒想到老頭子不以為意，不過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痛苦之色，道，“這就像個泥潭，越陷就會越深，如果我現在離開死氣，恐怕不出半年便會全身腐爛而死，唉，其實我有兩個月沒有進炕洞了，你們看我臉色並不像他們那樣難看，不過這都是假像，其實我每天都難受得要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們都聽得心中惻然，唐古源靖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阿婧突然問道，“那這也不能長生不老啊，唐古老兒能長生不老嗎？他到底多少歲了？”
老頭子悲傷的痛苦加劇，道，“哪裡真有長生不老，不過是自欺人不怕了，就算可以多活這些年，每天亦是生不如死。唐古源靖，據我估計，嗯
，至少有…一百四十歲了。”
一百四十歲！
兩個人又為之一怔。
正當我想再問些什麼，肚子卻突然“咕嚕，咕嚕”連響了幾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唐古詠絮立刻道，“那木樂爺爺，我們一天多都沒吃東西了，您能不能…”
老頭子點點腦袋，轉身去了院子裡的飯棚。
阿婧趁機湊到我邊上，問道，“到底死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死氣能使人壽命變長呢？”
我搖搖腦袋道，“死氣到底是什麼我也說不上，隻大致知道是屍體自然產生的一種氣體，死人如
能保證死後死氣不外泄的話，那那具屍體十有八九就不會腐爛。而至於為什麼能使人長壽，原理大概同降低人的新陳代謝有關，就像居住在寒冷的環境中要比居住在炎熱的環境中人的壽命要長一樣，關鍵可能就是因為新陳代謝變得慢了，減緩了身體的衰老。”
阿婧“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懂了還是不沒聽懂。
不一會兒老頭子弄了些吃的進來，餅子、大蔥和黃醬，兩個人早就餓得不行了，也不管兩七六十一，甩開腮幫子就是一通大吃大嚼。一邊吃我一邊想著到小堂哥最好這口，可惜現在他卻不能和我們一起大塊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