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源之風
可是老張卻顯得有點猶豫,還轉過頭去朝老孫頭看看,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見,老孫頭卻沒什麼反應,我頓時心裡一涼,徹底清醒了過來:這倆家夥早就狼狽為奸,隻想甩了我單乾,隻是迫於沒有進來的機會,這才又跟我合作,現在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難不成是想要過河拆橋?
我一邊苦苦支撐,一邊腦子裡拚命思索,曾先生既然已經跟老張打過了招呼,照理說他不該再有害我之心才對,但曾先生究竟是怎麼交待的?老張是不是打算聽從?這些都屬未知之數,我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似乎想站起來救我,但似乎又有些遲疑,可是在這種緊要關頭,哪裡還容得他這麼猶豫!
也罷,靠彆人是靠不住了,在強烈的求勝欲望刺激之下,我也不知從哪裡生出來一股力氣,兩隻臂膀拚命地使勁兒,硬是把橡皮筏一寸一寸地往石壁這邊拖了
過來,雖然這個速度慢到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但我作為當事之人,隨著身體重心的轉移,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變化。
我心裡一陣狂喜,感覺又從死亡的邊緣逃了回來,我不知道老孫頭和老張他們發覺到了這個變化沒有,但我希望他們這時候千萬彆再動彈,也不必再試圖救我,因為這樣反而可能會破壞我的自救行動。
眼睛的餘光裡,我最不願意望見事情終於發生了,老張居然真的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朝我這邊跨了一步,橡皮筏明顯地傾斜了一下,我心中狂跳,以為就要墜落水中,好在我的身體隻是往下一沉,卻又一次取得了平衡。
我扭過脖子看了看老張,想跟他說趕快回去坐好,卻發現他抬起了右手,正慢慢地往我這邊伸了過來,他的臉上麵無表情,不知道是要拉我回去,還是想把我推入水中,我想提醒他彆忘了曾先生的命令,但又覺
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一切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老張的右手終於碰到了我的背上,接著又抓到了我的背包上,我忽然覺得身後一緊,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往回拉,我心裡頭頓時鬆了一口氣,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我手上這柄探鏟的鏟頭本來是架在岩石上的,也許是時間長了,岩石的表層吃不住分量,也或許我自己手上的力氣不足,總之,這探鏟突然間就打滑了,從岩石上一下子滑落了下來,這麼一來,我的上半身立刻失去了支撐,就全靠老張在背後拉著,但老張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也根本來不及反應,手上的勁兒使得不夠,也是一個打滑,就讓背包從指縫間滑了出來。
甚至還沒來得及摒住呼吸,我就已經一頭栽進了致命的暗河,在喝了一大口水之後,我的雙手就觸到了河底,我趕緊站了起來,眼睛、嘴巴和鼻子立刻露出了水麵,原來,這河水不過隻有一米多深,僅僅沒到我
的胸口。
橡皮筏就在我的左側,根本來不及多想,我一把抓住了筏子的邊緣,右腿一伸,就翻身爬了上去,我渾身濕透,河水順著我的全身往下流,一直流到老孫頭和老張的腳邊,他們兩個立刻抬起雙腳,儘量地躲避跟河水的接觸。
我坐了下來,絕望地看著他們,他們兩個也呆呆地看著我,仿佛看著一個死人。我雖然很快地逃離了暗河,但我的全身已經沾滿了河水,隻要沾上了那種致命的屍蘚疾,我就必然難逃一死,而且死得跟油條他們一樣悲慘。
五六分鐘過去了,大家誰也沒有說話,橡皮筏靜靜地漂浮在原處,老孫頭手裡的燈不再照向前方,而是照在我的身上,就想看著我的血肉開始腐爛。
“小餘。”老孫頭終於開腔了,語調中倒也有幾分悲
憫:“人各有命,自從乾上了這一行,你就得準備好隨時去見閻王爺,其他誰也不必怪罪。”
“我當然不會怪任何人,要死就自個兒一個人死,不會連累你們。”我平靜地回答,說來也怪,這一刻我的頭腦好像變得特彆清楚,似乎對一切事情都能明察秋毫,老孫頭說這話的目的,其實就是想試探我一下,他是想知道我一旦變成了冥屍,會不會遷怒於他,衝上去跟他來個同歸於儘,如果我真有這個念頭,估計老孫頭現在就會掏出槍來崩了我,不給我任何機會。
老孫頭沒再說話,顯然對我的回答比較滿意,但還是滿懷戒備地看著我,就像看著一頭瀕死的野獸。我不再理他,轉而對老張說道:“兄弟,我死了之後,麻煩你轉告我家裡人一聲,就說不必為我難過,我沒能搞定他們的期望,隻能說一聲對不起了。”
我想老張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其實我是想讓他轉告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