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下墓(1 / 2)

鬼使神差 道貌岸然 6482 字 11個月前

下墓

米信豐口中的淺灘離秋心泉基地大致有半個鐘頭的路程。茶館老板為我指路時說那地方又叫白奶灘,因為沙質特彆,整個戈壁呈現一大片奶白色而得名。尋龍點穴離不開風和水兩大關鍵因素。我登上沙丘,依照經驗的要點找地眼的位置,轉了幾圈總算有了些收獲。白奶灘依秋心泉而生,上寬下窄,如一條盤旋待騰的蛟蛇,地下水脈順蛇頭蜿蜒而出,直奔秋心泉中央。兩處枯舟活眼構成了獨特的騰蛟奪珠格局。大漠中常年風沙不斷,丘壑變化萬千,如同一條困龍鎖蛟的枷鎖,在白奶灘與綠洲之間形成了天然的阻礙。埋在這片風水裡的人,生前必定殺業極重,戾氣纏身,死後依舊一心登高,蛟蛇吞珠是化龍飛升的前奏,可惜困於沙局始終無法坐大。想起白奶灘裡埋的是一位龜茲大將軍,又有屠龍斬魔的傳世功績,看樣子為他選址的人是煞費苦心才找到這麼一處風水寶地,既襯了大將軍的身份,又可以防止他的後人化龍奪珠,傷害到統治者的地位。有了這些線索,我很快就確定了地宮的位置。天快黑的時候,戴綺思和虞子期帶著大量物資也來到了戈壁。

虞子期舉著火把、牽著駱駝,歡快地跳上了沙丘:“怎麼樣,兄弟這事辦得利索吧?木材、塗料還有水,你要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老揣翻下駱駝,激動地對我說:“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你們要挖的可是個大人物。你知道嗎?那條龍,那條龍是他殺的,我的親娘啊!他,他還想造反!”

老揣唾液橫飛,進了沙漠之後已經很少見他這麼有精神了。戴綺思笑了笑:“不虛此行。怪骨上刻有五段短賦。其中一則明確提到了梓牙古城的存在,當地曾經有過十七座綠洲,水脈充沛,礦石遍地。同時也滋養了大量蛇獸毒蟲,其中尤以一種巨型爬行類為百害之首,也就是被米信豐稱作海蛇的東西。百姓深受其苦。後來,咱們這位斬龍大將軍克駑多在龜茲女王的旨意下率兵討伐,翻遍綠洲,前後耗費三十餘年的時間,才將蛇禍鏟平。我們曾經在龜茲古國見到的黑蛇就是這種巨型爬行類的衍生品種。”

虞子期嘖嘖稱奇:“哎喲,這女王可不地道,隻需官家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自個兒養的那些禍害玩意兒怎麼就沒跟著一塊兒斷子絕孫?”

“統治者的嘴臉,一般黑。”我卸下物資,看了看天色,“動手吧,入夜之後氣溫急降,沙子凍住之後咱們開始挖,儘量天亮之前走一個來回

。”

“地宮的位置呢?”

“我下了二十二根探鏟,大致形狀已經圈出來了。最外麵綁著紅綢子的那五根下麵就是主墓室,誤差大概在三百米左右,這個範圍已經是極限了。”

戴綺思看了一眼地宮的形狀,點頭說:“那咱們最壞的打算是先進入右耳室,經過一個回廊才能到達主墓室。地麵上的誤差到了下邊會被無限放大,大家小心點。”

老揣幫著我們上漆打樁,在即將下鏟子的地方反複灌水。隨著月上西梢,戈壁上的溫度驟然下降,我們裹著軍大衣、戴著大氈帽守在白奶灘旁邊,等待濕潤的沙子凝固結冰。我凍得鼻涕一個勁兒地流,老揣躲在帳篷裡不時地探出頭來詢問情況。虞子期想生火,又怕暴露行蹤,最後咬著牙發誓,挖進去之後要跟那位番邦大將軍好好算一筆總賬。入夜後,綿軟鬆散的沙土總算被凍了個結實。虞子期吐了兩口唾沫。將定位用的探鏟全數拔了出來。

戴綺思扭動手表,定了一個鬨鈴:“現在是淩晨兩點,咱們隻有三個鐘頭的時間。太陽出來之後沙土隨時會崩塌,到時候不管有沒有發現,必須退出來。”

站在旁邊的老揣抱著步話機,一邊哆嗦一邊對我說:“還是讓我下去吧,你們為了我出了事不值。”

“站崗放哨做好後勤保障,有情況你就喊。下邊的事不用你擔心。”我檢查了一下通訊器,信號良好,就是不知道下去之後還能不能用。老揣滿臉的冰碴子,眼眶通紅,捏著通訊器死命地點頭。我說:“你可彆哭,待會兒冷風一吹,眼皮直接就給凍上了。”他傻嗬嗬地笑了一嗓子,比哭還難聽。

我在洞口搭了一個簡易的三腳力架,扣上繩索,率先滑了下去。戴綺思和虞子期緊跟在後。穿過沙層之後,我們順利著陸。虞子期摸了摸腳下的土,翻出鏟頭插了進去。

“錯不了,五花土,”虞子期指著最接近手柄的部分,“不過新土的顏

色有點不對勁啊!怎麼摻了白沙?”

我也很奇怪,攥了一把放在手裡,顏色果然不對:“這是白奶灘的沙子。”

戴綺思戒備道:“這裡離地表起碼有二十米,沙層的滲透沒那麼厲害,肯定是土層翻動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人為?”我想起米信豐的描述。秋心泉基地上除了他之外,已經沒有第二個研究員了。“難道咱們千裡遇同行了?”我很快推翻了這個設想,從我們挖下來的過程和下層土壤的情況來看,四周並沒有盜洞的存在,何況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會知道梓牙古城的存在?

“想那麼多乾嗎,都是白搭。”虞子期脫去外衣,“先進地宮再說,我來挖!”

為了確保空氣質量,打通地宮之後,我們並沒有立即下去,我點燃了一根碳棒丟進了洞中,白色的煙霧順著洞口不斷地飄上來,看來地下情況良好。我卡好l型手電,將行軍包墊在屁股底下,沿著盜洞開始慢慢地

深入斬龍大將軍克駑多的地下宮殿。

行進的過程中,我反複思考著那一罐黃沙的意義。首先,怎麼看也不像靈丹妙藥,既不能生吞也沒法下油炒;其次,沙子應該無法立即生效,要不然揣祖山何必費儘心思帶著它出來,當場用了不就結了?也不至於生出這麼多事端。我想破了腦袋,還是無法理解雙耳瓶中的黃沙有何寓意。要說沙子,北疆遍地都是。而且每一粒看起來都和剩下的毫無差彆,就算放在我麵前也無從辨認。

“老同誌,你認識沙子嗎?”我抬頭向戴綺思問話,發現她正在收集土層中的化石碎片。

“沙子?”她拔下手電,衝著我的眼睛晃了兩圈,“你傻了?要什麼沙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有幾種不同種類的沙子擺在你麵前,你能不能一眼區分出來,然後從中找出需要的那種。”

戴綺思將手電卡回衣兜,繼續往下攀爬:“如果有比對樣本和實驗器材

,沒什麼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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