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雨晴的演技很好, 輕易的將霍清之帶入了那種情境。
霍清之幾乎要相信麵前這個人, 是真的愛著她。她有那種瘋狂的情感和難以抒發的愛意, 即將要在這個晚上, 一股腦的全部倒給她。
仿佛一條奔騰的河流, 不可抑止的向著遠方。
任雨晴凝視著她,用一種悲愴而渴求的眼神看著她說:“我愛你。”
霍清之在這一刻,真的體會到了劇本上的那種感情,她既希望這個人愛她,又希望這個人不愛她。
她的貪婪和驕矜同時作祟, 幾乎要將她撕扯成兩半。
天空中似乎有一輪不存在的月亮, 將白色的光芒籠罩在她身上,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江水流向遠方, 而霍清之沒有看她。
霍清之低著頭, 心說:不可能, 我不會愛你。
但這個人又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不可以失去她。
無奈與懊惱兩種毫不相乾的情緒, 同時在她的心中翻湧,霍清之看著她, 輕聲說:“對不起。”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她的手指顫抖, 與她冰冷的聲音並不相符, 暴露了她的內心。
任雨晴驟然抬頭, 難以置信的盯著她。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霍清之顯然非常適合這個角色, 一旦入戲,連任雨晴也無法抵抗。
她看著霍清之的眼睛,念出了下一句台詞:“是嗎?”
霍清之沒有看他,隻是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她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涼,仿佛是山澗的泉水輕柔的流過,不會留下任何一絲痕跡。
任雨晴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指尖,終究還是沒有碰到她。
霍清之站在她的身邊,抬頭望著並不存在的月亮,說:“你說的沒錯,我一直知道你愛我。”
這一刻,任雨晴側頭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不可思議。
她怎麼能呢?明明知道我的愛,可是卻這樣冷酷?她難道沒有心嗎?
像劇本上寫的一樣,霍清之沒有回應她的目光,隻是說:“你跟我這麼熟悉,你怎麼能愛我呢?”
她的聲音冷酷而充滿眷戀,這讓她的話語顯得更為冰冷。
霍清之盯著地麵,說:“你愛我,如同長頸鹿愛上樹葉,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任雨晴的一顆心落入冰窟之中,她的心可以不被接受,她的愛可以被踐踏,但她無法容忍霍清之這樣說話。
那麼冰冷,仿佛與她隻是一個陌生人。
霍清之周身都籠罩著一股肅殺的氣息,仿佛秋日的落葉,在公路上漫無目的的翻湧,而她的身上還有一點愧疚,正是那秋日中最後一點夕陽。
任雨晴手指顫抖,她已經完全被女主所營造出的氣氛打動。
她輕聲說:“我不是的。”
任雨晴沒有反駁她,而是念出了最後一句台詞:“我和你之間,如同長頸鹿與地麵,日日可見,卻永不相見。”
一場戲對完,任雨晴竟覺得自己掌心微微發汗,頭腦也有一點暈眩。
這種情況實在太過罕見,她演技出眾,在話劇的舞台上,往往是全場的焦點。
可是,第一次站在話劇舞台上的霍清之,卻與她勢均力敵,在一言一語中與她互相拉扯,兩個人都用話語和肢體動作營造出一個世界,勢必將對方拉入自己的世界中。
霍清之同樣有這樣的感覺,她拍過許多電影,但還是第一次在演戲中,這樣酣暢淋漓。
她們之間似乎有一層看不見的薄霧在湧動,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想要打破這種感覺。
霍清之悄悄的抬頭看了一眼任雨晴。
她那副可笑的金邊眼鏡,還掛在襯衫上,可現在卻讓她覺得合適,沒有什麼比她更合適這個角色。
剛剛任雨晴的表現,讓她看到了演技的另一端。
她為她目眩神迷,為她神魂顛倒,為她心跳加速。
她甚至感覺自己耳後微微發熱,或許她已經臉紅了。
這種感情太過陌生,讓霍清之一時不適應。
她想伸手去觸碰任雨晴的手指,卻又害怕她拒絕。
她明明知道她不會拒絕,可她一句話都不敢說。
霍清之可以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她第一次不敢去看任雨晴的反應。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她心中蠢蠢欲動,即將破土而出。
很奇怪。
這樣不太好。
但感覺又很好。
霍清之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胸口,低聲叫了一句對方的名字:“任雨晴。”
“哎,”任雨晴應了一聲,她的眼神從空洞瘋狂漸漸轉為寧靜,回答道:“怎麼啦?”
霍清之的臉有點紅,讓任雨晴覺得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