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致霍然回頭,溫睿昀單手插在大衣兜裡,看著他的眼神是一種憐憫的平靜。
溫睿昀緩緩來到商珩跟前,替他拎起行禮:“走吧,車在下麵等,我送你過去。”
他拉過商珩的手,力道緩慢卻堅定,容致被迫抓了空,虛握的手指僵在半空中,視線卻還牢牢盯在商珩身上。
“容致……”商珩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仿佛說什麼都是尷尬。
他想了想,最後隻道:“多謝你當初對我伸出援手,但是這件事,和那件事是兩碼事……”
“彆說了。”容致失望地垂下眼,深吸一口氣,勉強笑了笑,“祝你喬遷,我就不送你了。”
頓了頓,他道:“我說過,我會後退的,如果你希望的話。”
商珩眼神複雜地望著他,唯有沉默,心頭五味陳雜,好似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走廊蒼白的燈光在容致頭頂傾覆而下,身上襯衫單薄,他幾乎被壓成一張白紙,腳下輕飄飄不著力,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又覺得心上壓了一座山一樣,沉得喘不上氣。
良久,他閉上眼,垂在腿邊的手握緊又鬆開。
——沒關係,一定是溫睿昀蠱惑了你,我再原諒你一次。
最後一次。
※※※
“昭陽路二十三號金翎苑,三棟18號。”商珩坐在後座裡,向吳秘書報了一串地址。
那是他新買的居所,環境地段都數一數二的彆墅小區。
溫睿昀目露遺憾之色:“何必如此麻煩,我家莊園多得是空房間,冉冉整天念叨家中冷清。”
“冷清?你們家那麼多傭人,我覺得你對冷清有誤解。”商珩懶洋洋往椅背裡一靠,斜睨的目光落在溫睿昀側臉上。
他伸手拉住溫睿昀的領帶,扯了扯,湊近道:“知道為什麼我選那嗎?”
溫睿昀握住他的手,雙手攏在掌心:“那個地方,環境確實是一等一的,安全性私密性都很好,就是小了點。”
“不不不。”商珩咧開嘴一笑,“因為離公司近,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從你家開車過去得一個小時呢。”
溫睿昀:“……”
他無言片刻,慢吞吞開口:“其實論快的話,我那到金融街更快。”
商珩:“?”
溫睿昀微微一笑,衝他勾勾手指:“想知道?附耳過來。”
商珩好笑地瞥他一眼,心照不宣把耳朵送到他嘴邊,臉頰果不其然映上一雙柔軟的唇,輾轉吻過耳垂,輕輕含住:
“因為,我有私人直升機。”
商珩:“……”
受騙上當的“受害者”冷笑一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用力按住溫睿昀肩頭,對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狠狠壓上去。
前後排座椅之間的灰色玻璃擋板,將後座隔成一片狹小私密的空間。
溫睿昀被商珩撐起的手臂,禁錮在車窗和椅背之間,眼尾含笑,雙手攀附上他的後頸,縱容且寵溺地迎接商珩凶猛的吮吻。
商珩手腕和腰間勁道極大,溫睿昀幾乎隻能被動地仰頭,露出咽喉的要害。
炙熱的鼻息和急促的呼吸聲交織,濕潤地黏膩在唇齒之間。
“溫先生,你怎麼這麼壞呢?嗯?”商珩用鼻尖抵著他的臉頰,高高托起他的下頷,輕輕啃噬著頸項間弓起的一小片脆弱單薄的肌膚。
唇齒下傳來震動的低笑:“你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商珩壓低了聲音,手指勾鬆他的領帶結,沿著襯衫的衣扣往下滑,“你總是這麼及時地在我和旁人之間橫叉一道杠,三言兩語就打擊的彆人無言以對,生怕他們的心碎得不夠。”
溫睿昀按住對方搗蛋的手,眼尾飛起一絲淡淡的緋色:“對待對手就得要冷酷無情,否則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商珩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若是換了彆人,我肯定要傷腦筋,離這人越遠越好,不知道為什麼,是你的話,我卻不生氣,反而有點高興,你說,你是不是罪無可赦,大大的壞?”
溫睿昀定定看了他片刻,忽而扣緊了對方的腰身,掌心灼熱,唇燙得發軟,胸腔雀躍地鼓噪。
吻來得火熱又動情,狹窄的後座裡,安靜得隻能聽見一點輕喘,和衣料摩擦的聲音。
“隻要能贏得你,壞就壞好了。”
溫睿昀摩挲著商珩的臉,嗓音嘶啞:“你我打賭過那麼多次,都是你贏,現在,終於輪到我扳回一局了,是不是?”
商珩低笑:“是是是,我的溫先生厲害,行了吧?”
※※※
《靈山》是一部現實向勵誌喜劇,沒有過多的大場麵,也不需要花大價錢用在特效和後期上,成本可控,正是當初商珩看好它的原因之一。
再加上成本中水分最大的宣發,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但凡劇情出彩,主演演技在線,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差彆隻在與賺幾倍。
如今到了方陽手裡,卻被商珩和顧凜一出雙簧,外加飄上天不知自己姓甚名誰的製片人一通忽悠,請了天價片酬的主演陣容團。
若是林予情也就罷了,偏偏主演是個性極自我的趙宇笙,放不下偶像包袱,劇本在他的要求下改的麵目全非,愣是把一個質樸木訥的青年男主角,改成了三個鏡頭就要耍一次帥的裝逼犯。
不過三四個月,《靈山》正式殺青。
為了對得起這份孤注一擲的期待,又在宣發這個無底洞上不斷追加預算,以求十倍以上的票房回報率,為了在院線排上最好的檔期和排片率,再次向院線讓利。
方陽最後在《靈山》上砸下的錢,幾乎是個天文數字。
這期間,商珩表現得異常安靜,既沒有急於去尋找一部能與《靈山》對打的新電影,也沒有去找《靈山》劇組的麻煩。
就連劇組請的水軍不斷挑起雙方的矛盾製造話題度,眾生公司也不溫不火地應付著,時不時出來冒個頭,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