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咬著牙喝了周通房敬的茶,勉力笑著,還說等生了孩子就提為姨娘,賈政還誇她賢惠。誰知道她轉手就賞下了帶了料的綢緞給這位周通房。果然,不過五個月,周通房就留下了一個將將成形的男嬰,脈象隻能說是憂思過度,日後怕不能再有孕了。鬨得周通房失了賈政的心,還留了王氏做好人,說她失了孩子可憐,給她抬了姨娘,硬是占住了兩個姨娘的位置之一。
剛開始賈政還能讚她一句賢良淑德,心地良善,可到後來,凡是賈政的通房沒一個能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都是各種各樣的意外流了產。賈政又不傻,漸漸地對妻子越發冷了心。夫妻兩個貌合神離的,加上兩人已經有了嫡子賈珠,賈政除了初一十五都不會來王氏的屋子裡了。王氏也慢慢開始念起了佛。
而這王氏第二怨恨的人便是賈敏了,雖兩人無冤無仇,畢竟差了將近十歲,但是王氏卻莫名地看賈敏不舒服。概因賈敏雖麵上看著對兩位嫂子一視同仁,但是私底下卻和大嫂張氏更為親近,除了張氏對小姑子賈敏格外照拂的原因外,大概就是因為兩人都是飽讀詩書的才女,平常也更加談得來一些,故而常常忽略了王氏,王氏卻當賈敏故意看不起他。
當她聽說賈敏定親的時候,以為林海是個窮書生,心裡得意了許久。可誰知後來才知道,那是五代列侯的家私,進門就是當家太太,丈夫又是英俊瀟灑的探花郎,又有嶽父提攜,將來不愁沒有出息。哪像她,嫁了個沒本事還自命不凡的偽君子,隻能在這府裡麵不上不下的熬著。
賈家開始放出風去,開始操辦起賈敏的婚事了,熱熱鬨鬨的。
就有那起子小人看不慣賈家這幾年喜事連連,開始說起怪話來了。有先前遭到賈家拒絕人家,雖然賈母自覺自己的拒絕都是很含蓄的,但還是有人憤憤不平,認為賈家有眼無珠,如今見賈敏、賈攸定了婚,就掰扯是看上了人家林家的五代家私和蘇家的絕戶財雲雲。
對此,雖然代善、賈攸顯得毫不在意,畢竟這隻是小人之言罷了,犯不上和這些鬼祟之人計較,平白掉了身價。
但是賈母卻十分不平,你這不是看不起我們榮國府嗎?我賈家這般家世,還用惦記親家的家產?
因此,惱恨之下的賈母是打定主意要將自家閨女的婚事操辦的風風光光的。因今日裡來張氏的身子不大好,因而賈母便叫了二兒媳王氏打下手。
王氏接到賈母的通知,算是欣喜若狂,終於有我政二奶奶大顯身手的機會了,滿心期待能夠在府中顯擺顯擺她的威風。
可誰知賈母對女兒的婚事極為上心,要緊事物都抓在自己手中,隻是把一些繁瑣細碎的事物,又不放心下人去做的監察工作交給王氏,自己再進行總覽。
這是最最得罪人的差事,賈家的這些下人們都是幾代下來的,相互之間都有些姻親關係,得罪了一個可就得罪了一大家子。有心放過,可又被賈母發現,罵她不儘心。
於是王氏隻好對這些下人們嚴格要求,一點錯都不能犯。這樣一來,雖然賈母交代的任務是完成了,但是賈府中就開始流傳起了政二奶奶的壞話,類似於嚴苛、不近人情啊……
王氏氣急敗壞,但又不敢放下手頭的差事,讓賈母以為她一點本事沒有,將來更不會倚重自己。隻好自己充耳不聞,隻是將這股子無名火氣又撒到了賈敏的身上,矯情什麼?一個姑娘家家的出嫁,竟然勞累地滿府不得安生。
這種不滿在她看到賈母為賈敏準備的嫁妝單子時達到了頂峰。
賈母隻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給她,賈敏的嫁妝是她從小給她攢出來的,自然是樣樣是精品,什麼茜香國來的呢絨啊!海外來的懷表!東北的皮子大衣!……又從賈家的庫房裡翻出了不少好東西,但凡合用的都加到嫁妝單子裡,加上代善先前存下的。那真真是一筆極大的數目。
更讓王氏眼紅的是,那座京郊外的溫泉莊子、數頃良田,京裡鬨市區的鋪子……都是日進鬥金的產業。
看著這份嫁妝單子,王氏的內心極為不滿,氣得滿心冒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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