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滿是擔憂,但是自己隻是個侄兒媳婦,秦可卿便是再對寶玉有所微詞也不好說些什麼。
隻是王熙鳳對她倒是了解,說道:“不過十來歲的半大少年,也懂事些了,況咱們賈家的族學,有六太爺管著,出不了什麼大事!”
秦可卿一想,也是,不過上學下學一塊兒,寶玉嬌生慣養的,連門都不怎麼出,兩個孩子頂多在學堂裡一起玩,但是學堂的學生一向管得嚴,想來也無事。
兩人說說笑笑,鳳姐兒在可卿房裡換了件外套,兩人方才攜手回來。
又略坐了坐,幾人說說笑笑,直到申時方才散了。
秦可卿帶著丫鬟瑞珠回了尤氏,這才慢慢回了房間,到底擔心弟弟,遂說道:“瑞珠,明日學裡休息,你叫你哥哥回家裡一趟,叫鐘兒明日裡到我這裡來。”
瑞珠聽了,脆生生地應了。
翌日,滿身不解的秦鐘到了姐姐的院子。
秦可卿叫人端了茶水點心上來,說道:“我原想著你進了族學事務繁忙,不準備打擾你的,隻是到底擔心,正好今日裡你休息,我才打發人叫你來問問。”
秦鐘聞言之後心裡羞愧,他進學之後便認識了寶玉,兩人很是談的來,倒是互相引為知己,快活的很。卻忘了自己的姐姐還滿心擔憂著自己。
他說道:“姐姐放心,我在學裡結識了好友,過得挺好。”
可卿知道弟弟指的是賈家的寶玉,好在現在隻是小兒們相交,她也不欲多說什麼,隻是細細問道他在學裡學了什麼。
秦鐘聞言,有些慚愧,一來他進學不久,基礎不大好,平日裡先生們講的東西聽起來都有些吃力,後來認識了寶玉,見他鄙夷這些用功讀書的,自己也難免讚同起來。現在細想起來,自己這十來天竟是成日裡想著玩耍、看些奇談誌略之類的,功課上愣是半分長進沒有。
秦可卿見弟弟這幅模樣,便知道他必是偷了懶,遂語重心長道:“鐘兒,這賈家族學的名額多難得你是知道的,若非我求了老爺,怎麼能將你送進去呢?爹現在年紀大了,唯一的指望便是你了。不管你之前怎麼想的,總之,你還是秦家唯一的男丁,將來是要頂門立戶的,學業上萬萬不能放鬆。”
秦鐘聞言知道姐姐的話在理,但到底半大孩子,不願意直言自己的錯誤,說道:“寶玉比起我來還不如呢!姐姐怎麼不說他。”
可卿聞言生氣道:“他有個當戶部尚書的三叔,有個九省統製的舅舅,他便是一輩子不出息,混吃等死也有人養著他,你怎麼能跟他比?”
見弟弟仍犯糊塗,秦可卿急了,說道:“你和寶玉交好我不管,隻是在學裡一定要認真讀書,若是讀得不好你也就不用去了,直接回家吧!”
秦鐘這才急了,他以前沒在賈家族學上學的時候,因為家裡清貧,父親又有骨氣不肯要姐姐的補貼,隻能在周邊一處小小的私塾上學,進益自然很慢。後來姐姐實在看不過去了,方才將自己送到賈家族學。
這些天在賈家族學裡,他也算是開了眼界,認識的同窗和先生都較先前不知道好了幾倍,見識也同先前不一般了,他自然不願意回去了。
因此聽了可卿的威脅,這才急急地說道:“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讀書,不要把我送回去。”
見狀可卿才算是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叫他在這裡用了膳才放他離去。
得了秦可卿訓誡,害怕姐姐真的把自己送回去,另一方麵,也有心上進,秦鐘算是定下心來,要好好讀書。隻是這樣一來,他便沒空陪著寶玉玩了。見自己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好友,竟然也一頭紮進書堆裡,研究起自己最瞧不起的經義來,寶玉不免有些怏怏的。
秦鐘雖然有些抱歉,但是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讀書,隻能婉言拒絕了寶玉的邀請。
失了一個好朋友,寶玉下學之後有些悶悶不樂,倒叫王氏有些擔憂想著是不是叫他出去散散心,但又不放心。
想了想,說道:“寶玉,你現在正閒著,你寶姐姐近日裡身子有些不好,不如你去看看?”
寶玉想到薛寶釵,頓時心熱了,說道:“太太說的是,兒子這就去看看。”
從王氏的院子中出來,賈寶玉帶著茗煙拐了幾個彎,走了片刻,這才算是到了梨香院。
一進去,便見到薛姨媽坐在堂上正和丫頭們說些什麼。
寶玉笑嘻嘻地進去,請了個安,薛姨媽見他來,高興極了,摟著他說道:“大冷的天,你出來也不多穿一件。”說著,叫人送上了一個小火爐遞給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