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的小院子裡,她聽著下首的算兒的話,一臉熱切地問道:“你瞧著沒錯?老爺真的對環哥兒另眼相看?”
算兒信誓旦旦地說道:“可不是這樣,姨娘,我家二嬸的娘家侄女的小叔子就是在二爺的外書房侍候的,我可是聽二嬸說得清楚,老爺問了幾個問題,環三爺俱是答得極好,偏偏寶二爺答得吞吞吐吐,聽說老爺當即變了臉色,十分不樂呢!”
趙姨娘聞言,心裡更是喜悅,得意洋洋道:“我就說麼,我們環哥兒自小聰慧懂事,偏生大家嫌貧愛富的,捧高踩低的,都去捧著那個正房裡出生的那個。值得您收藏 現在怎麼著,到底顯出我們環哥兒來了。”
算兒趕忙點頭稱是:“姨娘說的是,咱們環哥兒可算是出頭了。姨娘您啊,就等著享後福吧!”心裡卻暗自撇撇嘴,她可是聽說了,其實表現最為出彩是秦家少爺,環哥兒不過是平平,但是卻也比寶玉表現的好些。
她之所以瞞下秦少爺的事情,不外乎是為了哄趙姨娘開心,況且她也沒說謊,隻不過瞞下了一部分真相,不過哄哄姨娘,那是足夠了的。
趙姨娘喜不自禁,說道:“你說這李氏還真是好手段,若非太太和她結了仇,她哪裡會這麼儘心為我的環哥兒謀劃。不行,明兒我還得問她討個主意,趁著老爺對寶玉不滿意的時候,咱們還得加把火。”
算兒素來有心計,懂得為自己謀劃,聽聞趙姨娘此言,知道她一直看正房的不順眼,偏生自己沒什麼本事,被打壓了好些年,還不容易借著李姨娘的本事扳回一城,自然不會放過,因此也不覺得奇怪。
她諂媚道:“姨娘真是好主意,想來李姨娘必定有些好主意。到時候,老爺肯定更看重環哥兒了。”
趙姨娘聞言,心中更是暢快。
這邊賈政的書房裡,兄弟幾個讀了兩個時辰的書,便到了午膳時刻,賈政便留了他們用膳,自然有下人服侍妥當。用了午膳之後,消食片刻,便是午睡的時候了,夏日酷暑,若是不休憩片刻,反而會導致下午神思不屬,影響效率。
賈政也明白這個道理,又說天氣酷熱,往來繁瑣,索性不必各回自己的院子中去了,便在二房休息片刻吧!好在賈政這裡也有幾個小間可以住人,幾人自然不敢反對,帶了幾個服侍的丫鬟,解了外袍便放心睡下了。
鵬和的貼身丫鬟丁香看著自家少爺入睡,也放下心來,徑直到外間來守著門口,一麵少爺被打攪。
須臾,就見邊上出來一個丫鬟,神色慌張,似有些憂心忡忡,她素來有些急公好義,又見這丫頭有些眼熟,似乎是在環三爺身邊服侍的,名字喚作典兒的,索性便低聲問道:“典兒妹妹可是有什麼難處?”
典兒見了她,哭著一張臉說道:“姐姐不知道,我可是闖下大禍了。方才我服侍三爺睡下,打算裁塊布做個荷包,沒成想把三爺的衣服壓在下邊,不留神剪破了,雖說仔細補補就看不出來,三爺也素來是個寬和的,但是趙姨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我要是不能及時補好,隻能回去給三爺拿外袍,驚動了趙姨娘,那可就倒黴了。”
丁香在賈家也有幾日了,耳目也算靈光,自然知道趙姨娘的為人,最是小氣粗鄙不過,這丫鬟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見她一臉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丁香也麵有些不忍之色,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成日裡戰戰兢兢的,生怕做錯了事,不就是怕觸怒了主子,沒了下場嗎?
就如同她,她記得自己早先不過是少爺身邊一個三等的小丫鬟,那幾個曾經在她頭上頗有威勢的姐姐,不就是因為私下裡議論了幾句小少爺的出身被人發現,直接就被素日裡溫和慈善的老爺太太打發地遠遠的,這才有了她上位的機會。但是自此之後,她便深深領悟了一個道理:主子到底是主子,不論平日裡對你日和慈眉善目,一旦觸怒了他們,做奴才的,總是沒有好下場。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覺悟,她方能定下心來,事事上心,越發得到老爺太太和少爺的看重。如今見典兒,也有些同情之色,想了想,遂道:“那衣裳破了多少?”
典兒見她問話,似乎升起了不少希望,眼神一亮,說道:“不過一尺多些,位置也很隱蔽,也看不大出。隻要先補上,之後稟告了環三爺,想來三爺也不會太過責罰。隻是我的手藝不好,沒敢下手,也怕弄巧成拙,給補壞了。姐姐可能幫幫妹妹?”
丁香聞言,似乎有些意動,但是轉頭看看自己的身後的房間,想到自己的職責,又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