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急性子的人,舒安歌搖搖頭,更迫切的想和劉芸換回身份了。
不知道陳光昭在她和劉芸換過來後,會不會神態自若的來一句:“怪力亂神。”
回到家中後,她慣例將竹簍放下,把柴火分成垛。
這些柴不僅供自家燒,還要拿出去賣。
王三娘麵上難得帶著氣息,見舒安歌回來後,她迎上去語氣欣喜的說:“芸娘,周小姐給娘介紹了一些針線活。繡一個荷包,能賺二百文銅錢呢。”
劉家這樣的農戶,一個月也難賺到二百文銅錢。周府給的酬勞,對於王三娘來說,就像天上掉餡餅兒。
“這是好事情。”
舒安歌揉揉肩膀,拿起斧子,將粗大的樹枝劈開,堆在灶火處。
王三娘攥著手帕,激動的手心捂出汗來,悄聲問舒安歌:“芸娘,你要不要跟娘一起繡荷包?這事兒要瞞著你奶奶。”
她到底懦弱慣了,說到瞞著自己婆婆時,麵色窘迫的解釋:“你年紀不小了,娘想給你攢些嫁妝,免得到時被人看不起。”
舒安歌抬起袖子擦把汗,淡淡回了句:“我手抖,做不了荷包。娘,嫁人的事兒不著急,過幾年再談。”
“王三娘,又躲到哪兒偷懶,給我滾過來。”
劉奶奶扯著老鼠拉風箱一樣的破嗓子喊王三娘,她像受驚的老鼠,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王三娘手巧,十天不到的功夫,就忙裡偷閒繡了兩個魚戲蓮葉、富貴牡丹的荷包。
她本打算,自己到城中送繡品領繡活時,將荷包送到周府去。
舒安歌得知這個消息後,主動將差事領了過去。
她這些日子,不斷衝擊識海中的灰團進展很大,到了解開記憶之謎的關鍵時刻,所以想到周府一趟。
能見劉芸更好,若是見不到,在周府附近轉悠一趟,也許還能找回一點記憶。
她進入任務世界後,趁著外出砍柴或者乾雜活的時候,一直在練功夫,獨自出門也不怕什麼了。
靈州城很熱鬨,雖地處北方,但因離京城近,經濟發展還不錯。
街上穿綾羅綢緞的人不少,王三娘帶著舒安歌,城門剛開就入了城。
街上店家不慌不忙的卸門板,清理著貨架,迎來新一天的生意。
舒安歌豎著兩條油光發亮的麻花辮,穿著打著補丁的粗麻布衣裳,腳下穿著灰撲撲的布鞋。
“娘,周府和錦繡坊,一個在東,一個在南。不如您去錦繡坊送繡品領繡活,我將荷包送到周府。”
“這……你沒去過周府,萬一迷了路怎麼辦?”
王三娘眼下還不知自己親女兒,已經一步登天,成了官家小姐。
還以為舒安歌就是她的親骨肉,也沒想著非要親自將荷包送到周府,借此機會見女兒一麵。
“靈州城內,誰人不知周府,娘親快去錦繡坊吧。咱們出城前,在城門口見。”
王三娘略想了一下,將用藍布精心包起的荷包,交到了舒安歌手中,柔聲叮囑:“周家是官宦之家,不比咱們小門小戶,家中規矩大。你見了她家的丫鬟,說話要乖覺一些,還要謝過小姐恩典。”
“女兒曉得,娘親且去吧。”
與王三娘分開後,舒安歌拎著手中小包袱,悠悠閒閒的朝周府走去。
燕國風氣有些像先秦時,男女之防沒那麼嚴重,對女子要求也沒苛刻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訂了婚的少男少女,可以光明正大的交往,不會被人扣上私相授受的帽子。
也正因如此,劉芸才能和周令儀的韋青鴻兩情相悅,聯起手來算計了周令儀。
王三娘特地叮囑舒安歌,將荷包送到周府角門,巳時三刻時,珍珠會在此處接應。
舒安歌到周府角門時,掐指一算,離巳時三刻還有大半個時辰。
她眼珠子咕嚕一轉,將荷包揣到懷裡,輕輕一躍跳上了牆頭。
天光正好,周府內花草樹木欣欣向榮,空氣中飄蕩著醉人的花香。
舒安歌沿著牆頭,蜻蜓點水似的飛上了周家最高的屋脊,坐在上麵打量著周家的布局。
她坐的地方十分隱蔽,除非有人站到更高處,否則瞧不見她的身影。
周家布局沒什麼出奇的地方,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讓舒安歌有種隱然的熟悉感。
她手按在胸口處,閉上眼睛,感受著那份難言的悸動。
過了一刻鐘後,舒安歌凝聚神識,再次衝擊起腦海中灰色的小團子。
衝,再衝!
疼痛如蛛網一般,在她識海中裂開,舒安歌咬著唇,繼續用神識進行衝擊。
“啊!”
她身子前傾,吐出一口潛血,腦袋像是被大錘砸了一下,疼的她驚呼出聲。
以舒安歌的忍耐力,能疼到驚呼出聲的地步,可見其痛楚之深。
疼痛過後,舒安歌笑著擦去了唇角血跡,看向西南方向的目光幽深如潭。
她疼這一次很值得,終於找回了原主的記憶。
原來,周令儀和慧空大師之間,還真有一段過節。
論起來,那是去年冬日時的事情了。
周令儀的繼母湯氏,是個麵甜心苦之人,篤信佛教,天天在人前裝出一副菩薩心腸的模樣。
對外,她總是念著自己的繼女,仿佛比對親生女兒還好。
實際上,周令儀日子過的很苦。
周父常年在外任職,周老夫人年歲又大了,心思都放在吃齋念佛上。對孫子尚有幾分疼寵之心,對幾個孫女兒,不論嫡庶都是淡淡的。
周家全由湯氏掌控著,周令儀娘親去世時,年紀還小。
湯氏經常在她的吃穿用度上做文章,給女兒做的衣裳,挑最時興的料子,給周令儀裁剪衣裳挑的都是彆人嫌棄的殘次品。
頭麵首飾還有胭脂水粉上,湯氏更是將偏心發揮到極致。
不僅如此,她還寬待周令儀院中的下人。
他們慢怠了主子犯了錯事,她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養的奴大欺主,讓周令儀吃儘了苦頭。
等周令儀年紀大些了,自己硬起骨頭,拿出雷霆手段處置欺主的下人。
湯氏便借題發揮,借著下人的口,將周令儀惡女的名聲傳的遠近皆知。
周令蓉深得其母真傳,最擅長暗地裡欺壓嘲諷周令儀。人前做出友愛嫡姐,受人欺負的白蓮花形象。
在這種情況下,周令儀不僅對湯氏母女沒好感,連帶的對佛教都沒什麼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