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的是一片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中,隻有SCP-049-J還站在那兒, 見他們誰也不說話, 乾脆又行了個誇張的致敬禮。
“病人治好了。”他再次重複道。
隔著厚厚的鳥嘴麵具都能看出他藏不住的閃閃發亮的期待, 他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們, 仿佛在求誇獎。
任越宇:“治、治好——”
你治好個頭……不是,你直接把人家頭打沒了啊!
“嗯嗯嗯是的,”SCP-049-J馬上連聲應道,“病人現在的狀況很好!”
說著, 他彎下腰, 一下把稻草人那具無頭身體提溜了起來。
它原先是比他要高出不少的,但現在連腦袋都沒了, 也不存在了這身高差。庸醫舉著那輕飄飄的身體也不怎麼費勁,他胡亂擺動起後者還僅存的胳膊腿。
SCP-049-J用稻草人的身體擋住自己,似乎這樣就能裝成是它在說話。
“我現在一點都感覺不到疼了, 謝謝醫生你是我見過最好的醫生, ”他尖著嗓子配音道, “你的治療真的很有效你就是解藥——”
另外兩人目瞪口呆的同時,無中生友的林柚一個箭步衝上前,
“是啊醫生, 瞧瞧他多感謝你!”她又抓住SCP-049-J戴著黑色手套的雙手,真誠地說,“相信你一定能實現畢生的理想, 消除世界上的瘟疫!”
這庸醫很明顯地一愣。
他難得忸怩道:“也、也沒有那麼好啦。”
嘴上謙虛地這麼說, SCP-049-J磨蹭著地麵的鞋尖和憋不住的笑聲已經充分暴露了他有多因為這番誇讚而高興。
“我會繼續努力的。”他小聲說。
耿清河:“……”
你們就是欺負人家現在不能說話!
“其實, 我還想拜托醫生你一件事,”林柚繼續道,“隻要你不嫌麻煩——”
SCP-049-J:“不不不,不會。”
他現在麵對林柚的一舉一動裡都充滿了遇見知音的喜悅。
“你會過來,該不會是因為有群人說我們得了病吧?”她說,“但我得說,比起我們,那邊說不定病得更重點。”
SCP-049-J明顯被一下子錯綜複雜起來的狀況搞得有點混亂,鳥嘴麵具都冒出汗來,“……誒,誒?”
“這個也不能憑我一家之言,具體的還得等當麵見到病患再說,所以我剛才才說我們的治療不急。”
“但他們現在拒絕治療,還把自己鎖在——可能是哪個地下室裡吧,這樣下去不行的。”
林柚歎了口氣,“要不咱們一起找找?等找到了再來討論下一步的療法。”
戴麵具的瘟疫醫生被這一通顛倒黑白忽悠得不輕,暈暈乎乎地就沿著她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剛到轉角,突然轉過頭。
耿清河倆人還以為他回過味來了,正緊張的時候,就聽那二貨庸醫問:“那待會兒咱們在哪碰頭啊?”
“就在這,”林柚馬上說,“看到牆上掛的這座鐘了嗎,就拿它當標誌好了。我們要是有什麼線索也會過來等你的。”
眼見著SCP-049-J的身影真的消失在走廊儘頭,她回過頭來,衝那瞠目結舌地看著她是如何把敵方怪物忽悠成己方勞力的兩人比了個“OK”。
搞定。
耿清河:“這、這樣就行了?”
“當然,”熱情退去,林柚又恢複了她那慣常的淺笑,“他就這性格。”
真正的SCP-049——“疫醫”,倒還算是個正兒八經的醫生。
他才是想根除天下瘟疫的那個,整日埋頭研究怎樣能更精進自己的醫學技術。與之相對的是他的一雙手,原理不明,人類卻觸之即死,危險性極高。
但一旦多了這個代表著搞笑係列的“J”,其代表的就不再是“瘟疫醫生”,而是盜版的“瘟疫**”。
這位盜版先生聲稱自己是個好醫生,實際上對此一竅不通,最擅長的是怎麼把情況搞得更糟。
比如說,直接把病人打死。
林柚低下頭。
散落在腳邊的幾根稻草正一弓一鬆地互相靠近。
它當然沒有這麼容易死。
隻是上來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充當凶器的匕首也滾落在一邊。雖然現在腦袋被抽散了,但隻要偷偷地,偷偷地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重組……
“好了,”林柚笑吟吟道,“現在來想想怎麼處理這位吧。”
那幾根稻草猛地一抖。
——全完了。
三分鐘後。
“行。”林柚說。
“唔唔嗚嗚嗚——”
伴隨著這粗啞怪異到根本不像是人發出的聲音,被吊在天花板燈管上的“麻袋”扭來擰去。然而受自己輕飄飄的體格所限,無論它再怎麼掙紮,都沒法搖動這桎梏。
它的身體沒了腦袋,就算強撐起來,也分不出多少力氣來攻擊他們。稻草人近乎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他們連身體也一起拆散,幾團稻草胡亂揉吧揉吧,一起塞進他原先披的那塊破布裡,硬紮成了個圓滾滾的包袱。
“連找打火機的功夫都省了,”林柚拍拍手,總結道,“走吧。”
她連提都沒提收卡的事——被一皮鞋抽散腦袋的稻草人還是算了吧。
要是恰奇泉下有知,恐怕此時會和它生出點惺惺相惜之情來。
哦不對,他還沒死。
“既然049-J去了那邊,”林柚說,“咱們就去另一邊好了。”
任越宇點點頭。
“反正,”他道,“電梯暫時是彆想了。”
剛才的事就是很明顯的警告。
才一察覺到他們有靠近的意思,就立刻放出了下一隻怪物,無疑是在逼祭品遠離。